莽河,鬼獄,雪原。
淩雲國靈城中連接最密切且最可怖的一處地方。
睡在地上的女子,身穿一件白色襦裙,襦裙之上,繡著一朵又一朵金黃色的小花。但是順著裙角往下看,便發現,她的裙擺已經碎裂成片。
一雙頎長的腿上,到處都是劃傷。
手臂上,臉頰上,都是深淺不一的血口。
快來了,又要來了……
宋長伊的胸口仿佛有一個大鼓,在重重地捶打著。
她想要睜開眼睛,往雪原方向看一看,可是眼睛澀澀,好半天都睜不開。
身子疲乏無力,口幹舌燥,說不出話。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如刀子,割刮著臉頰。
那風仿若冬季凜冽之風,拂在麵頰上時,疼痛不已。
許久,又是連綿起伏的哀嚎聲。
這次,宋長伊咬著下嘴唇,還是睜開了眼睛。
在發現四周皆站著數不清的雪狼時,她終於還是從地麵站了起來。
草叢裏,匍匐地潛藏著最為凶猛的靈獸倉覺,半空中展翅高飛著最為狡猾的靈獸凰炎。
它們均為靈獸之最,勢力不可抵擋。
如果今日宋長伊不能夠將它們驅逐的話,那麼她一定會成為那些雪狼乃至兩大凶惡靈獸的口中之食。
可是宋長伊不甘心就這麼地死去。
她還在誓死抵抗。
因為當初自己被騙入靈城時,那位父親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他說,自己是護國公府裏一無所是的廢物小姐。為了自己的安全,必須到靈城居住,以此避難。
那個時候,宋長伊覺得,眼前的父親是世界上最關心她的人,給了她生的希望和存活的尊嚴。
畢竟她是淩雲國護國公府唯一的廢物,在護國公府裏天生沒有靈力。
不懂控天火,無法修煉的廢材小姐,應該為了家族榮辱而犧牲?
父親能夠為了自己,替自己早早地想好退路,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麼可能不感動?
可一切都是她的想法。
事實並非如此。
父親從未告訴自己,靈城隻是一片荒蕪的廢墟。父親也從未告訴自己,靈城原就不是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
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死也不會上來。
因為她無法想象,剛剛抵達靈城入口,親眼看著護送自己的兩個家丁成為眼前那形狀恐怖的畜牲的口中食物的淒愴之景。
她在這裏,前兩日發現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後,她便放棄了苦苦掙紮的窩囊樣。而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徒手同那些雪狼和靈獸鬥爭到底。
長伊說,她要活著回去,活著回去報仇。
現在。
她的手臂上全是傷痕,臉頰上全是血。若非自己命大,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今日是第九天,如果她還能同那些靈獸周旋一二,或許她就能夠憑自己的力氣,翻過雪原,度過莽河,離開鬼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