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嚇著人，進城的時候，劉欣讓馬夫買了個帷冒帶上，他依然淡然如前，並沒有因為毀容的事情，而性情大變或極度頹廢。
本想他一定在壓抑著情緒，時間久了就會表現出來了，可是她猜錯了。
他沒有，三個月過去了，他依然淡然如初。這時候的賈襄才相信，他是真的淡然而不是故作淡然。
賈襄不由開始襄，當初自己是個臭丫頭的時候，雖然活得很堅強，但在最初的時候，還是有陣子頹廢的。
而劉欣卻沒有一個頹廢的過渡期，最開始就那麼淡然，若不是擁有一個極其強大的靈魂，怎麼可能做到這般的淡然？
麵對這樣的男人，賈襄看到不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靈魂……
忽然“砰”的一聲響打斷正在看書的賈襄。她抬頭看去，隻見綠豆直直跪在了地上，渾身發抖，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樣子，她身邊是碎了的茶杯，嘴裏還害怕地喊道：“奴婢該死，請皇妃恕罪。”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她們幾個丫鬟一直是這樣，小心翼翼到頻繁出錯。
賈襄歎了口氣，耐心地對她們說道：“我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放心吧，隻要你們用心伺候，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紅豆戰戰兢兢地問道：“皇妃，您、您不怪我們？”
賈襄挑了挑眉：“我該怪你們什麼？”
五個丫鬟撲通一下，全部跪了下來，結結巴巴道：“是我們、我們……不好。”
賈襄笑了笑：“你們做事一直很認真，有什麼不好的？快起來。”
聞言，丫鬟們都有些驚訝地抬起臉來看向她，然後滿臉感激地磕了頭，連聲應道：“是。”
“陛下！”突如奇來的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目光。
劉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屋裏來了。
大家都連忙連忙屈膝行禮：“給陛下請安。”
劉欣微頷首：“都出去吧。”
“是。”眾丫鬟齊應聲，連忙退了出去。
賈襄走上前，墊起腳尖，為他寬衣。
以前除了懷孕的時候不用出去接他，其他時候，他一回來，就必須跑出去接他。現在他卻說天氣冷，不用跑出來接他了。
難道說，這是進一步的喜歡？
劉欣摟著她坐到榻上，笑著說道：“小丫頭心太善了，這樣不忠心的丫鬟，還留在身邊做什麼？”
這話聽著，不就是一個好時機嗎？
賈襄依偎到他的懷裏，在他心口處蹭了蹭，抬頭認真說道：“這跟忠心沒有關係，每個人都是怕死的，我也一樣。那時候衝進死人堆裏，把你扶出來，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罷了。”
說喜歡他而救他，而不是因為因他是夫才救他，就是要在不經意間，給他留下深刻意義。其實，人都是聽覺動物。
“我對她們來說，隻不過是主子，不是愛人也不是親人。我有什麼權利，要求她們為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呢？”
就算待她們再好，也隻不過是主仆關係。
劉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說道：“衝進死人堆把我扶出來，不過是因為你喜歡我罷了。嗯？小丫頭，真是個小丫頭，那麼危險的事情，從你的口中說出來，怎麼就變得如此輕鬆簡單了呢？”
說著，劉欣的唇就壓上了她的唇……
劉欣現在的身子坑坑窪窪的，看上去更恐怖。可，縱然如此，賈襄也是一如既往。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麼有忍耐力。
劉欣動作很快，賈襄覺得自己像浮萍一般，一直起起浮浮，腦子裏一片昏昏沉沉。卻還是不忘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劉欣動作頓了頓，低啞道：“小丫頭——”
有的時候，越是說不出口的話，越是彌足珍貴。因為那是心靈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