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依舊麵無表情，看了一眼賈襄，又看向得意的狐妖，淡然說道：“隨你……”
他的聲音清冷高傲，如同她第一次聽到時那樣，完全沒有了她曾是一隻山雞時，那一絲難尋的柔和。
賈襄頓時心跳停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他見死不救！
不，不對，他之前就有殺她的心了，又怎麼會來救她呢？
賈襄自嘲一笑，她果然太愚蠢了，居然會去期待淨塵救她。她忘了，他說過，她本來與他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賈襄望著他，如他一般沒有一絲表情，卻死死盯著他，像是要記住他的模樣，等到做了鬼也好來報仇。
狐妖聽了他的回答，也愣了，不由皺眉，似乎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
不知為何，見她如此表情，賈襄倒是一笑：“狐妖，早和你說了，他想殺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受你威脅……”
話才說一半，賈襄隻覺得氣血翻湧，就咳出一口血來。
“閉嘴。”狐妖怒極，氣急敗壞地嗬斥她。
這口氣倒是與之前淨塵那句‘閉嘴’頗為相似，賈襄不免想著，作為一個人，她身份是妖，作為一個妖，她不受待見。她活得可真悲哀啊……
狐妖目光猙獰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淨塵，似乎在確認他剛才那番話的真實性，然後說道：“哼，既然留你也沒用！你就早點去投胎吧，祝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說著，她一掌向賈襄劈去。
賈襄的眼前，是一片漫天的紅色，狐妖一身紅衣，掌心帶著陰測測的風向她劈來。
心口巨疼，渾身都疼，好累好累，不想看狐妖的得意，也不願見淨塵的無情，更不想繼續這樣活下去。
她好累……
賈襄閉上眼，想起許多人。被宋玉虐待時，劉欣寵著她時，聶栆威脅她時，變成一隻山雞遇見淨塵時……
記得那一天，也是大風，好大的風。她在野外，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頂著逆風挪動不了半分。眼見暴雨就要急驟而下，她有些心急，結果就掉進坑裏了，作為一隻不會法術更不會飛的山雞，她沒有辦法……
樹葉被風吹打的聲音猶在耳邊，賈襄睜不開眼，隻能感受到葉子承受不了風力，脫離的枝幹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就在她以為死定了的時候，大風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賈襄努力睜了一隻眼，便見淨塵頂著風走了過來。
他四處張望，像是在找尋什麼……
他在找她！賈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肯定，可心中就是充滿了希望，也不知哪裏來的毅力，睜著雙眼望著他一步步向她走近。
那時身體裏的血，如同凝結了一樣，她頓時安心下來。
等到淨塵那黑白分明的眼珠裏倒映出她的身影時，凝結的血液突然跳動了起來，心間有什麼東西溢出來了……
幺兒在大風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卻突然笑了：“小三，你實在太笨了。風這麼大，怎麼還在坑裏睡覺呢？”
他的聲音如同以往，清清淡淡，卻因為那一絲笑意，顯得格外很溫柔，賈襄如同往常那樣忍不住腹誹：你才笨，她像是在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