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不徐不慢，始終與賈襄保持著三兩步的距離。
但這樣的距離，不遠不近，卻讓人覺得咫尺天涯。賈襄加快了腳步，一把抓住淨塵的衣袖，換來他停頓的腳步。
黑暗中他低頭瞥了她一眼，那幽光竟是淩厲，他似乎在責怪她不該搗亂。
頓時，賈襄被他責怪的眼神，嚇得有些膽怯，縮了縮脖子，可依舊沒有放開他的衣袖。低下頭踩著繡花鞋，撒著謊：“淨塵，這裏太黑了，我看不見……”
隻見黑暗中他挑起眉峰，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話：“你看不見？”
賈襄心虛著點頭：“當然了，不然我幹什麼拉著你，你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幹嗎……”
淨塵看她的眼神，更為淩冽，鋒芒在背。他一定是知道她在撒謊！心中暗道不好。
賈襄以為自己下一刻，會被淨塵甩開手，可咬牙低頭半晌，都不見他有動作。
隻聽見他歎氣一口氣，然後低沉的聲音，在黑洞中回蕩著：“那你抓好了，不要弄髒我衣服……”
誰稀罕啊！
這話說得好像，他的僧袍有多珍貴一樣，剛剛那姑娘抓著的時候，他怎麼就不嫌髒，現在卻嫌她髒。
賈襄怒極，然後用著陰陽怪調，對淨塵說道：“反正我就是比不得人家姑娘幹淨！”
淨塵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眼神有些詭異，在黑暗中她看不太清。
見他不說話，怒意更是從心底迸發，本想直接甩了他的袖子，可是這一甩不就告訴他，是她在撒謊嗎，這下不就讓他更得意了嗎？
不行，決計不行……
死死拽住他的袖子，就是不放手。心中想著，要是能把他袖子扯下來更好，這小氣淨塵一定會心疼死的。
接下來便是沉默，兩人一路往前。
隨著越發深入，有種名為危險的東西在逼近，讓她微微寒毛聳立。
下意識不想再深入，心底有種恐慌在蔓延，似乎隻要一走到盡頭，那等待她的便是無底深淵。
拉了拉他的袖子，賈襄叫道：“淨塵。”
“……”他沒有回頭，隻是腳步漸慢，哼著鼻音，“嗯？”
“你之前說的，要我隨你一同修行，不是假話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
不打誑語？你連戒律都犯了！
麵上不變，眼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滴溜溜轉了一圈，賈襄趾高氣昂道：“那淨塵你以後都叫我娘子……”
“……”然而回答她的，隻有清淺的腳步聲，與水滴聲。淨塵緊緊抿著唇，不讓聲音泄露。
陰風還在空氣中回蕩，黑暗漫無邊際。
賈襄最討厭他這副樣子，賈襄嗔怒道：“你說句話呀，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誰知淨塵還是連頭也不回，隻當她是空氣，安靜地邁著步子。滴答的水滴流淌得更為歡暢，它們似乎也在嘲笑她！
這下，賈襄徹底被他觸怒，拽著他的袖子，往後一拉。力氣不小，眼見淨塵霎時止住腳步。他回過頭來，黑色的眼，似乎在黑暗中發著光，極為深邃迷人。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休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