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滿麵驚愕的看著賈襄:“你……你……”
賈襄悠閑的斜倚在軟榻上,微笑著看著她:“我怎麼了?”
魚兒抿了唇,想了好一會才道:“就為著你很喜歡那個九郎,所以你決定要嫁給他……嫁給他哥哥……這……這……”她搖著頭,一時竟想不到話說。
賈襄淺淺的笑了:“是……”
魚兒急道:“你喜歡那個孩子,可以帶回翠竹苑呀!為什麼定要……定要嫁給一個癆病鬼……”
賈襄平靜的看著魚兒,神色不變。
“魚兒,我想在這金華找個人嫁了,這樣也算是對身份的一種掩飾……淩家原是官宦世家,也算金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了。他們這一支,雖是旁支,其實也算殷實……”
她沉思了一會,又道:“我也不想真個嫁人,今日我見了那淩大郎,其實卻是個敦厚的……感業寺那裏,雖說掩飾的好,我卻總有些擔心……我一個女子,若想在金華安身立命,總也不成婚,必然引人注意……藍衣又不能時時陪著……”
魚兒聽了這些,頓時便也有些明白,但心中總覺怪怪的,有些難以接受,隻撇撇嘴道:“都由你,你是主子娘娘,我是奴婢,你要嫁便嫁了,這些事情哪有我這個奴婢說話的份……”
賈襄見她口氣已是鬆了,隻是還賭著氣,便笑了起來。
走出魚兒房中的時候,天已晚了,西麵,晚霞燒的一天豔紅豔紅。
賈襄在鵝卵石小徑上慢慢的走著。
魚兒……你不知道……其實我是寂寞了……
我想要有個家……有個歸屬……即使它是個空殼……
即使它不能真正給我什麼……
謝藍衣再回金華的時候,已是一年多以後了。
天空飄著細細的雨,陰沉沉的。
在翠竹苑打探完情況後,她幾乎是一路狂奔地衝到了淩家。
淩家內院中,賈襄穿了一身白,發上簪了一枝白色小花,微笑著倚在欄杆上看她。神色是一貫的寧定與優雅,一身白衣更襯得她容顏清麗出塵,光照一室。
淩大郎去了四個多月了,她仍在戴孝。
隻是一眼,謝藍衣忽然便覺得心安了,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她大步走上前去,緊緊擁住了賈襄。
“見到你們,真好!”
賈襄便微微的笑了。
魚兒早在內院設了酒席。為謝藍衣接風洗塵。
謝藍衣隨意掃了一旁空置地一張椅子:“這是?”
賈襄微微一笑:“這是九郎地位置。他也快回來了。”
謝藍衣一撇嘴,抄起筷子就吃,邊吃還不忘誇道:“魚兒手藝就是好,我在外這麼多年,最想地就是魚兒地手藝了……”
一個略帶了幾分沙嘎的聲音忽然響起:“嫂嫂?”有些遲疑,有些疑惑。
謝藍衣用力將口中東西全咽了下去,抄起酒杯就一口灌了下去,這才看向說話的那人。
那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瘦瘦高高的,長的極俊秀。穿了一襲淡青色的衣衫,站在微微的雨中,越發覺得麵如冠玉,人如玉樹,隻是滿麵的怒意。
“嫂嫂,這人是誰,怎麼卻進了我家內院?”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怒意與……嫉妒?
謝藍衣頓時挑了眉,大感有趣,便笑嘻嘻的站了起來,伸手攬了賈襄的肩,挑釁道:“臭小子,我可是你嫂嫂的老情人,你若是識趣,便罷了,若不識趣……哼……哼……”
她猛然哎呀大叫一聲:“痛……痛死我了……”
原來賈襄在一邊已惡狠狠地伸手擰住了她的耳朵,這一下又狠又準,謝藍衣隻得涎了臉,隻是討饒。
魚兒在一邊笑得跌跤:“你這個假男人……”
那少年也呆了一呆,愕然道:“他……他是女的……”便忍不住去看賈襄。
謝藍衣在賈襄的瞪視下,終於不敢過分調謔淩九郎,一頓飯也就安安分分的吃完了。
謝藍衣與賈襄同榻而臥,卻無甚睡意。
她本是練武之人,數日不睡倒也不覺什麼,隻是怕驚了賈襄,便安靜的躺著假寐。倒是賈襄開口叫了一聲:“藍衣。”
謝藍衣應了一聲道:“睡不著麼?”
賈襄便笑道:“上次你教我那內功,我練了。別的地方倒不覺什麼,就覺得精神比之從前好了許多,身體也輕便了好些。便一二日不睡,也不覺累。”
謝藍衣見她並無睡意,倒也省了假寐,便翻了身笑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