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靈堂東北角的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一直很陰鷙地笑著,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這個人叫霍海,父親是鈞都市的副市長,霍海名義上是在經商,實際上是黑道中的大哥,他跟李嬌嬌雖然沒有夫妻之名,卻一直廝混在一起,李嬌嬌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這些狠茬子,全部都是霍海的手下。
薑易發被掰了門牙,像隻死狗一樣被霍海的手下扔了出去,他帶來的那些人也全部被轟了出去。
薑易發懵了,在獅子寨,他從來沒有被別人欺負過,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今天吃了這麼大的虧,卻有點敢怒而不敢言,這口氣,把薑易發心裏堵得實在難受。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地忍下這口惡氣,薑易發掏出手機,一個個給他那些在外麵工作的兄弟們打電話,讓他們務必在晚飯之前趕回來。
當天晚上,兄弟八個就全部聚齊了。
薑家老二薑易民回到家裏後,詳細了解了一下這裏麵的情況,他覺得這件事必須由村支書秦柳德出麵解決,薑李兩家人如果這樣針尖對麥芒,肯定會出大事。
薑易民在中州市管轄的另外一個縣彭華縣當縣委副書記,政策水平當然比一般人要高的多。
第二天上午,村委會委派來了調解薑李兩家紛爭的人,一個是村會計靳書暁,另外一個是劉岩。
調停地點在李鳳仙的家裏,客廳裏設了靈堂,擺了棺木,他們隻好在院子裏說事兒。
劉岩和靳書曉進院子有好大一會了,薑易民還在伸頭往門外瞅,心裏道:老支書秦柳德呢,他怎麼沒有來?
靳書暁像個麵人一樣站在一群人的邊上,身子左搖右晃著就是不知道一雙手該放在哪兒,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嘴巴嘟噥了好大一會兒,終於哼哼唧唧地說出了一句:“秦支書生病住院了。”便再也沒有話。
薑益民好生失望,其他人對劉岩和靳書曉的態度也很冷淡,薑益強更是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們,當麵就說了難聽話:“靠!怎麼來了倆騾子!”
在當地,騾子的意思就是沒有尿性的廢物。
一般情況下,農村民事糾紛的調停人,並不是村委會指派的,而是當事人請來的,能夠被當事人看上眼的調停人,應該同時具備三個要件,兩種屬性,三個要件是,德高望重的長者,在村裏擔任主要領導職務,當事人雙方都能夠認可。兩種屬性就是權威性和公正性。
獅子寨村同時具備這三個要件兩種屬性的人,恐怕隻有秦柳德了,處理這種事兒,秦柳德有一個訣竅,不論是非,隻講情分。前三年後五帝的跟你講倆家的淵源,講你爹爹和他爺爺的哥們義氣,你小子小時候不吃人家母親的奶就成不了人這種事情,碰到心腸軟的,分分鍾就把你弄的痛哭流涕,什麼吃虧占便宜啊,都不重要了,情分要緊;間或碰到胡攪蠻纏的,得理不饒人的,秦柳德也不怕,他有自己的殺手鐧——我不管了,你愛咋咋滴。
秦柳德在獅子寨那是絕對的權威,他要是撂了挑子,恐怕沒有人敢接茬,事情就會被無限期地拖下去,不但沒個結果,固執的人還要承擔不懂事的惡名,被全村的人恥笑。
所以,不管你多麼固執,到最後卻不得不選擇屈服。
薑易民回過頭,目光掠過靳書曉的頭頂,最後停留在了劉岩的身上,他覺得小夥子有些眼生,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應該剛參加工作不久,不知道他在村委會具體擔任什麼職務。薑益民在外麵工作二十多年了,很少回來,對村裏的人和事都陌生了。拿目光向靳書曉詢問,靳書曉的身子仍然左搖右晃的,根本沒注意薑益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