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大了。
王明君如坐針氈,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早在二十多天之前,他就從市工業局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水泥一廠有兩個人,在配料煤的供應問題上對他有小動作。
王明君不用猜就知道,這兩個人就是楊德義和劉岩。在王明君的心目中,劉岩應該屬於那種俗稱的蔫貨,既然是蔫貨,就沒有必要太把他當回事。
現在想想,自己輕視劉岩實在是大錯特錯了,有一句話叫蔫人出豹子,劉岩這家夥就屬於蔫人當中的豹子,他雖然不聲不響的,下起手來卻毫不留情,居然把事情捅到了他的老師那裏,他這種做法,簡直比豹子還狠呢!
葉沭陽的出現,等於在膿包上豁開了一個口子,裏麵的爛血爛膿再也包不住了,尤其是他最後拋出來的那句話更狠,竟然把問題定性在了職務腐敗的層麵。現在,整個鈞都市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要想全身而退,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王明君想過,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隻有把喬建朝給拋出去了,僅就這件事而言,喬建朝應該是主要的責任人,雖然自己可能會被追究領導責任,但隻要不涉及敏感的問題,應該不至於太狼狽。大不了出點洋相,讓大家都知道自己在水泥廠混了這麼多年,根本就不懂技術方麵的問題,凡事都由下麵的人拿主意。這樣做,頂天了會被人指責為混子、草包,什麼都不懂,由著下麵人的性子胡作非為,那又在怎麼樣?仔細想想,自己在水泥廠不就是個混子嗎?
把喬建朝拋出去,事情就真的能一了百了嗎?恐怕不能。喬建朝這家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把他一個人拋出去,他肯定不幹,萬一這家夥急眼了,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怎麼辦?如果他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全部抖摟出來,那麻煩就更大了,簡直就是天大的麻煩。
王明君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往嘴裏灌,沒幾口就把茶水喝光了,又接著吞茶杯裏麵的茶葉。
王明君在生活方麵頗為講究,就拿喝茶來說,不但要喝極品的好茶,而且什麼季節喝什麼茶也從來一絲不苟——春飲花茶陽氣壯,夏酌綠茶圖清爽,秋喝青茶潤肌膚,冬斟紅茶抗寒涼。現在是夏季,王明君那個透明的保溫杯裏,泡的是被譽為“中國綠茶魁首”的杭州獅峰龍井。
綠茶去火,王明君這兩天火氣大的很,泡茶的時候,特意多放了一些茶葉,泡開之後大片葉子的龍井,幾乎填滿了整個茶杯,隻有上麵不到一公分的部分,還能看到綠到發黃的茶水。
王明君把茶葉吞進嘴裏咀嚼著,像老牛反芻似的,一直把茶葉咀嚼成碎沫,正要往外吐的時候,喬建朝恰巧走了進來,王明君滿嘴的茶葉沫一點沒糟蹋全部吐在了喬建朝的臉上。
喬建朝尷尬地看著王明君,一邊用手背擦著滿臉的茶葉沫,一邊誠惶誠恐地向王明君解釋:“王總,我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應該隨隨便便的跑到你這兒來,可我實在是睡不著啊!我向你保證,我過來的時候,絕對沒有一個人看見。”
王明君臉上掛著冷笑:“你倒是蠻機靈的嘛!”
喬建朝低聲下氣地附和道:“小機靈,小機靈而已。”
王明君的臉突然陰沉了下來:“你還真以為自己有點小機靈呢,你TM機靈個屁,你沒聽出來老子是在醃臢你嗎?還而已?你要是真機靈,就不會在葉沭陽麵前胡說八道了,你TM就是個豬,瞎TM抖機靈。”
喬建朝辯解說:“那不是因為葉沭陽問我嗎?他要是不問我,我絕對不會瞎抖機靈,再說了,我那麼解釋,不是想轉移一下問題的焦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