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劉岩的內心愈發地不安起來。他進一步想,如果把這些舉報霍發全的材料交給周和平,是否就是在向周和平表明,在鈞都市市長位置的競爭中,自己是有一定的傾向性的。
假設真的在周和平的心目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象,那就不僅僅是工作能力的問題,而是自不量力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有什麼資格選邊站呢?如果讓周和平覺得他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家夥,那他真的就得滾蛋了。
想到這些,劉岩愈發覺得這件事是李思琪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正當劉岩心亂如麻的時候,市紀委常務副書記侯建安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侯建安的手裏也拿著幾個信封,進門之後,侯建安回頭往外麵看了一下,然後徑直走到劉岩跟前,把信封塞到劉岩的手裏,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這是幾份舉報材料,我覺得挺有價值的,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麻煩你把它交給和平書記看一看,拜托了劉秘書。”
還沒等劉岩回應,侯建安已經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急忙返回到劉岩跟前,小聲囑咐道:“忘了告訴你了,如果和平書記問起來,你千萬不要說這些舉報材料是我拿過來的。”
望著侯建安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劉岩有點蹊蹺,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竟然先後有兩位大員通過他把舉報材料呈送給周和平,這有點太巧了吧!劉岩數了數信件的數量,剛剛好也是六封,劉岩便想,是不是一人二托呢?侯建安拿來的信件與李思琪拿來的信件是完全一樣的內容?
帶著這個疑問,劉岩打開了信件,結果發現,這兩批信件並非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李思琪拿來的信件,舉報的全部都是霍發全,而侯建安拿來的信件,舉報的則全部都是李鬆林——有意思了!
更有趣的是,信件中舉報的內容竟然完全雷同,侯建安拿來的六封信,也各有不同的側重點,所舉報的內容也全部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既不構成腐敗,也不構成違法,但如果把這些事情上升到道德的層麵,能做出這種事情的,簡直就是人渣。
巧了!太巧了!這兩撥人雖然舉報的人物不一樣,但舉報的內容卻高度的一致,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
劉岩的心裏一下子亮堂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有必要把來自這兩方麵的信件,全部呈送到周和平那裏。劉岩心裏清楚,看了這些信件,周和平肯定會非常惡心的,但這種惡心的感覺,肯定會跟單獨把一方的舉報材料呈送給他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最重要的是,劉岩把來自兩個方麵的信件全部呈送給周和平,則徹底洗脫了自己選邊站的嫌疑。
至於該怎麼跟周和平解釋,劉岩心裏也有了盤算。
正在這時候,周和平辦公室的房門響了一下,劉岩把李思琪交給他的那些信,連同信封一起拿在左手上,把侯建安交給他的信放在右手上,然後把今天的行程安排表放在右手這些信件的下方,從從容容地走進了周和平的辦公室。
看到劉岩手裏的信件,周和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手裏拿的都是些什麼?”
“是幾份舉報材料。”劉岩小心翼翼地回答。
周和平接過劉岩左手拿著的信封,一封一封地打開,粗略地瀏覽了一下,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劉岩又把右手裏的信遞給了周和平,唯獨把行程安排表留在了自己的手裏。
看完這些信,周和平的表情舒緩了許多,他問劉岩:“這些信都是從哪裏來的?”
劉岩說:“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誰塞到我辦公桌的抽屜裏的,今天上班來整理內務的時候,突然間在抽屜裏發現了這些。”
說這些話的時候,劉岩不免有點心虛。像這樣的謊言,是很容易被戳穿的,辦公樓裏到處都是攝像頭,如果周和平想了解事實真相的話,是非常容易的,隻要讓保衛部查一下監控就知道了。
周和平隻是“哦!”了一聲,看樣子,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
趁著這個機會,劉岩對周和平說道:“剛才我把這些信件全部瀏覽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本來不準備拿這些東西來煩擾你。後來又一想,還是讓你知道的比較好。這些信來的太詭異了,我擔心塞信的人會用同樣的辦法,把它們送到市裏的其他領導甚至省領導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