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噴人!”謝家惠跳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就跟小毛賊串通一氣了?”
劉岩注意到,謝家惠跳起來的時候,前麵五個字是噴薄而出的,很顯然,這是她被激怒之後的強烈反應,這種反應,是受到委屈時的條件反射,緊接著說出的那些話,卻突然失去了戾氣,聲調在下沉當中變的輕飄飄的,看起來,她的內心裏有雜音。
劉岩還注意到了一點,謝家惠的雙腳落地的時候,看向小田的目光是幽怨的。
“謝家惠女士,你先別激動,我來跟你解釋一下。”
劉岩的聲音慢吞吞的,像是在交流:“關於監控錄像的問題,你前前後後講了四遍,我數了一下,一共是115個字,也就是說,你每一次的陳述,都是這115個字,一字不差。不僅如此,你連說話的語氣,表情,甚至是中間的停頓,都一模一樣,這在心理學上是不通的。一個人複述一件事情,隻要超過78個字符,三次隔斷以上,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做到完全的重複,除非是在機械的背誦。忘了告訴你了,我在人大讀研的時候,選修課是人類心理學。”
謝家惠顯然是被戳到了要害,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劉岩,至少有三十秒,眼珠子沒有動一下。
“接下來我再說一下你陳述問題時的肢體動作,你說話的時候,整個身體始終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眼珠子也沒有任何的轉動,唯有你的頭部,間或會出現不自然的晃動,身體緊繃,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也可以說是對可能的外部攻擊本能的排斥,你害怕被戳穿,甚至是害怕被質疑,被詢問,我敢說,在你陳述的過程當中,任何來自外部的幹擾,都會讓你迅速失去記憶,讓你的敘述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不相信的話,咱們可以做一個小小的驗證。”
陳如雪在一旁大聲喊道:“有種你就試試!”
謝家惠騎虎難下,不得不做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態。
“是這樣滴,昨天晚上四點三十二分,我們賓館的巡查人員發現有可疑人員進來,便隨即進行了布控,同時向公安局報了警,公安局接到報案後,於四點四十九分到達了這裏,”
“停!”陳如雪突然間喊了一聲。
盡管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謝家惠還是被這次突然的打斷弄的很是緊張。
劉岩緊接著問:“你說一下,賓館的巡查人員是什麼時候發現可疑人員進來的?”
謝家惠轉了轉眼珠子,回答道:“是四點二十三分。”
“不對,我再給你一次糾正的機會,巡查人員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是三點四十九分。”
劉岩衝謝家惠笑了笑,說:“這樣吧,你重新再敘述一遍好了。”
“是這樣滴,昨天晚上四點三十二分,我們賓館的巡查人員發現有可疑人員進來,便隨即進行了布控,”
陳如雪再一次打斷了謝家惠,一臉輕蔑地說:“我說謝家惠,就別再硬撐著了,你丫的根本就不是當間諜的料。這段話,你丫的要不先鋪墊個是這樣滴,根本就編不下去。”
謝家惠一臉尷尬。
劉岩接著說道:“謝家惠女士,剛才我說過,在你敘述事情經過的過程當中,眼皮是向下耷拉的,眼珠子沒有任何的轉動,常言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個時候,你這扇窗戶是完全關閉的,根本就沒有搜索記憶,你所說的話,完全是鸚鵡學舌。”
陳如雪在一旁喊:“謝家惠,你老實交待,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
謝家惠的額頭開始冒汗。
寧東成心裏猛地一驚,他朝小田使了個眼色,悄悄地走出了房間,剛到走廊,就急不可待的給魏亞峰打了電話。
“魏局,有個特殊情況我要向你報告。”
魏亞峰的聲音裏透著不耐煩:“有什麼事快說,別磨磨嘰嘰的。”
“是這樣的,剛才劉岩詢問了那個女接待,看架勢,這女孩馬上就頂不住了,估計要拉稀。”
“老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一天到晚除了給我添堵,你還能幹什麼?算了,我也懶得說你了,實在不行的話,就把瘦猴撂出來,千萬不能讓這個女人拉咱們一褲襠。”
房間裏,劉岩對謝家惠展開的心理攻勢已經到了收官的階段。
“謝女士,你的表情已經把你出賣了,現在你的頭部有非常明顯的不自然晃動,頻率已經達到了每兩秒鍾一次,很顯然,你在緊張,在掙紮,在糾結,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放在你麵前,你就會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行將崩潰的模樣,我勸你,就別再繃著了,還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