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岩這次到高頌鎮來,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聽說武二浪的老家在這一帶,劉岩想到這裏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武二浪。
聽老太太這麼一說,劉岩的心裏不由得動了起來,又聯係到這個村的名字,也和武二浪沾邊,還有那兩個年輕人,一個叫武六浪,一個叫武三浪。
莫非這裏就是武二浪的老家?
劉岩滿臉疑問地看著馬大妮。
馬大妮絮絮叨叨的給劉岩講了她家裏的情況。
馬大妮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自衛反擊戰的時候犧牲了,大兒子上前線的時候,他們家當家的病的非常厲害,眼看就不行了,為了不讓兒子分心,一直到當家的去世,也沒有告訴兒子一聲。
兒子犧牲後,上邊才聽說了這些事,把馬大妮樹立了個擁軍模範,讓她到處作報告,那段時間,她們家特別風光。
二兒子沾了這個光,被安排到了村裏的學校當老師,這孩子文化水平太差了,根本教不了書,好在學校裏有個墨水廠,校長就讓他管理墨水廠,卻是民辦教師的待遇。
再後來民辦教師都轉正了,他就跟著一起轉了正。
這孩子肚子裏喝的墨水不多,心卻野的厲害,光想著往城裏拱,不知道從哪兒認識了一個姓郭的,好像也是個老師,這個人有路子,把他弄到了城裏的中學。
再後來,兩個人開始鼓搗著做生意,打那以後,人就學壞了,跟兒媳婦離了婚,整天跟城裏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鬼混在一塊。
說到最後,馬大妮又感歎了一句:“窮人學壞都是讓錢給逼的,富人學壞都是讓錢給燒的。”
聽馬大妮的敘述,劉岩愈發覺得這個人就是武二浪,如果真的是他,沒準能從馬大妮和她兒媳婦身上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劉岩正思索著怎麼開口問呢,中年婦女攙著一個男人從草棚裏走了出來,正是武二浪。
可能是在床上躺的太久了,武二浪的目光有些陰鷙,白眼珠比正常人明顯偏多,眼睛還朝著一邊斜。
看到劉岩,武二浪的眼珠子斜的更厲害了,指著劉岩唔哩哇啦地大聲喊叫。
中年婦女好像能聽懂武二浪說什麼,瞪著他說:“你才不是好人呢,這個大兄弟就是好人,你認為是好人的,沒有一個是好人,你認為是壞人的,百分之百是好人。”
武二浪又指指畫畫地大叫了一通,甩開中年婦女的手臂,一個人氣哼哼地回到了草棚裏。
中年婦女朝劉岩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原先認識?”
劉岩勉強笑了一下,說:“也不能算是認識吧,隻是見過一麵。”
中年婦女向劉岩這邊湊了湊,正準備跟劉岩說什麼,馬大妮緊跟著也湊了過來,耳朵幾乎貼到了兒媳婦的下巴上。
中年婦女轉回頭,說:“老太太,你該去吃藥了吧?”
馬大妮說:“我記得好像剛剛才吃過哦。”
馬大妮人老心裏清楚,她知道兒媳婦想背著她要跟劉岩說什麼,便把頭往旁邊歪了歪。
中年婦女剛一轉身,馬大妮的耳朵又支棱了起來。
中年婦女再次把頭轉過去:“止咳糖漿是不是還沒喝呢?”
馬大妮笑了笑說:“你不就是想把我支開說老二的壞話嗎?你們盡管隨便說吧,反正我這老聾子什麼也聽不見。”
中年婦女白了馬大妮一眼,說道:“我說你兒子壞話還用得著背你嗎?他做的那些事,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中年婦女又轉過來,故意壓低聲音悄悄地說:“老太太是不知道他們家武俊峰有多敗家子,生生被城裏一個爛女人騙走了一百多萬,這事要是讓她知道了,還不得氣暈過去!”
劉岩這時候才知道,武二浪的學名叫武俊鋒。
馬大妮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氣哼哼地走向雞棚的另一端,一邊走一邊嘟囔:“娘那個腳,這熊孩子咋恁缺心眼唻!這麼多錢呢,夠我們家花好幾輩子的,說啥也不能便宜了那個爛女人。”
見馬大妮走遠了,中年婦女急忙問:“你到底是怎麼認識武俊鋒的?”
劉岩猜想這個女人肯定有什麼事想告訴他,便把自己的身份和武二浪的那些事全都跟她講了。
中年婦女憤憤地說:“武俊鋒就是個日死驢不解韁繩的蠢貨,一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呢,說自己跟著郭長鑫當狗當的值,比過去當人的時候還讓人家看的起呢,這種東西,你說說是該恨他還是該氣他?”
中年婦女說著,從衣服兜裏掏出來一個U盤,遞給了劉岩,又朝雞棚那邊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說:“幸好這個狗東西還沒有傻的不透氣,還知道給自己留了一手,他在醫院住院的時候,給我發了個信息,讓我無論如何到醫院去一趟,說有一樣東西要交給我,說這個東西關鍵時刻能保住這一家老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