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禮讓老臉一黑,厲聲說道:“翟禮讓,你是來給新貴人探路的吧?”
李鬆林的聲音不算是很大,卻仿佛炸雷一般響在翟禮讓的頭頂,翟禮讓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幾晃,剛穩住,便有大滴大滴的淚珠子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李市長,你怎麼能這麼想?”
翟禮讓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他知道,李鬆林所謂的新貴人,指的就是新任的常務副市長劉岩,但他鬧不明白,李鬆林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要是李鬆林真的懷疑自己與劉岩之間有瓜葛,那他這個西城工業園區的一把手,就真的幹到頭了。
李鬆林冷笑著問:“難道不是這樣嗎?”
“我要是跟劉岩有任何瓜葛,那就叫俺一家人死光死絕。”
翟禮讓這個詛咒發的夠毒的,他此刻的表情,更是帶著一種痛苦的決絕。
李鬆林的神色多少緩和了一些:“禮讓,你沒有必要跟我發這麼毒的誓吧?我隻是沒有辦法理解,你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想法呢?”
翟禮讓抬起頭,愣愣的看向李鬆林,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鬆林歎了口氣,說:“禮讓,你覺得,三通的問題,還有拆遷戶的安置問題,劉岩為什麼不跟你商量就擅自做出了決定?”
翟禮讓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地說:“還能為什麼?他肯定是不信任我唄!”
李鬆林搖了搖頭,說:“恐怕不止這麼簡單吧!”
翟禮讓的表情重新緊張了起來:“那還有什麼?”
李鬆林看了翟禮讓一眼,然後走向茶幾,端起茶壺慢條斯理地喝著,任憑翟禮讓站在那兒抓耳撓腮,直到把翟禮讓折磨的快要撐不住了,才甕聲甕氣地問道:
“三通的問題,擱置了差不多有兩年了吧?”
翟禮讓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
“拆遷的問題呢?”
翟禮讓沒底氣地說:“差不多也有一年了。”
李鬆林盯著翟禮讓看了很久,又問:“劉岩是從什麼時候起正式分管西城工業園區的?”
“兩天前。”
李鬆林沒再說話,而是盯著翟禮讓的後腦勺一直看,翟禮讓瞬間覺得後脊梁涼颼颼的,他低下頭,不敢再直麵對方的目光。
過了好長時間,翟禮讓才嘟嘟囔囔地說:“李市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時候我要是把拆遷的問題解決了,隻能讓大家看到劉岩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而我自己,充其量不過是狗尾續貂罷了。”
李鬆林又喝了一口茶,說:“禮讓,你能這樣理解,說明你已經開始動腦筋了,但我覺得,你似乎還缺乏一點危機意識,在你手裏兩年都沒有完成的工作,劉岩插手之後,兩天就搞定了,這說明什麼?”
翟禮讓的身子猛烈地抖動了一下,淒惶的看向李鬆林。
李鬆林直直地看著翟禮讓,說道:“這件事,往輕了說,叫占著茅坑不拉屎,往重了說,那就是惡意阻撓我們市的經濟發展。不管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是惡意阻撓經濟發展,隨便拿出來一條理由,就足以撤銷你這個西城工業園區一把手的職位了。”
“李市長,你一定得幫幫我,千萬不能由著劉岩的性子胡來啊!”翟禮讓絕望地喊了起來。
李鬆林瞪著眼叫道:“你讓我怎麼幫你?我橫豎不能強迫劉岩把一個不作為的人繼續留在重要的領導崗位上吧?你也知道,我是給市人大立下過軍令狀的,如果我不能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相反卻要為不作為的下屬開脫,那我也將麵臨市人大的問責。”
翟禮讓幾乎要崩潰了。
李鬆林突然又說了一句:“除非剛才對你的那兩種評價,全都是不成立的。”
不成立?
翟禮讓愣愣的看著李鬆林,不知道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李鬆林慢吞吞地說:“禮讓,你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對工作,你一向都是兢兢業業的嘛!在我看來,三通和拆遷的問題,之所以遲遲沒有得到解決,並不是你和西城工業園區管委會的其他工作人員主觀上不夠努力,而是因為客觀因素製約了工作的推進,是這樣的吧?”
翟禮讓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李鬆林繼續說道:“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想解決三通的問題,拆遷的問題,首先要有足夠的資金來做支撐,沒有資金,靠什麼來實現這些工作目標?歸根結底,這件事要是追究責任的話,那麼主要的責任,也應該由上一屆市政府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