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林這邊的酒局,是以中州市市委的名義攢的,由頭是給省紀委的領導們接風。可中州市市委領導層當中就來了李思琪一個人,另外一個參與接待的,就是李鬆林了。這種場麵,讓馬子傑覺得非常尷尬,也覺得很沒有麵子。
李思琪在醉臥風訂了一個豪華包間,包間裏擺放著一個十六人台的大桌子,可今天參加宴席的,包括他之內,一共才五個人。
按馬子傑的個性,應該當仁不讓的坐在主賓席的位置的,雖然他現在的級別和李思琪算是平起平坐的,但在骨子裏,仍然看不起李思琪,李思琪也覺得自己就是馬子傑身邊的一個奴才。
入席的時候,馬子傑一屁股坐在了右側中間的一個位置,不上不下的,弄的其他人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在哪兒了。
餘地抓耳撓腮的站在那兒猶豫了好大一會,隻好在馬子傑的下手坐了下來,另外一個省紀委調查組的成員緊挨著餘地坐下。
李思琪也明白,馬子傑這是心裏有氣,要是由著他坐在那個位置上不管,那馬子傑心裏的火氣就更大了,今天這頓飯就別想好好吃了。
李思琪陪著一臉幹笑說:“老領導,你高高,你高高。”
“高什麼高?”馬子傑歪著脖子喊了一句,仍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挪窩。那架勢,像是跟誰置氣似的。
李鬆林也跟著勸:“老領導,你高點吧,你坐在那兒,李秘書長和我就沒地方坐了。”
“沒地方坐坐門口去。”馬子傑氣哼哼地說道,但還是站起身來,走向了主賓席。
緊接著李思琪又勸餘地:“餘秘書,你也高一步。”
餘地正準備起身,馬子傑倆眼一瞪嚷嚷道:“坐那兒安生吧,還高什麼高!”
餘地隻好又坐了下來。
看到這種場麵,李思琪和李鬆林隻能在下手的陪座上坐了下來。
馬子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主賓席上坐著,兩旁和左右都閃著很大的空檔。
像這種豪華包間,是有最低消費標準的,菜肴是按十六人的套餐上的,很豐盛。涼菜上齊後,李思琪舉著酒杯走到了馬子傑身邊。
“老領導,我代表中州市市委敬你三杯。”
馬子傑繼續衝李思琪撒氣:“你算老幾啊!不就是個伺候人的嗎?你有什麼資格代表中州市市委?”
李思琪被呲的好不尷尬,卻依然帶著一臉的幹笑說:“那我就代表我自己敬你三杯。”
說完,李思琪一飲而盡,幹掉了杯中酒,然後又連著倒了兩杯,一口氣喝幹了。
還好,馬子傑也端起酒杯把酒喝了,要不然,李思琪還真就沒法下台了。
李思琪接著又給其他人一一敬了酒。
輪到李鬆林敬酒了,他端起酒杯走向馬子傑的時候,緊張的手一直在哆嗦,無論如何,他今天是不敢再說代表鈞都市市委之類的話了,他怕馬子傑呲兒他,可要敬酒,總得說兩句祝酒詞吧。
說什麼呢?
李鬆林也明白,馬子傑今天所有的怒氣,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兩個字——麵子。不管怎麼說,今天是馬子傑狼狽的離開中州市之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以省紀委官員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老根據地,作為禮節,就算是不搞淨水潑街前呼後擁那一套,酒席上的麵子最起碼得給吧,結果呢,中州市這邊隻來了個李思琪,這樣的場麵,擱誰都會覺得臉上掛不住。
李鬆林今天來,主要目的不是陪馬子傑喝酒的,他是來給馬子傑燒火的,既然現在馬子傑的心中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就索性再給他澆點汽油吧。
“老領導,有些話我可能不應該說,今天這種場麵,也確實有點太尷尬了,甭說你了,就連我都有點坐不住,前一階段人走茶涼的也就算了,現在你回來了,無論如何,最起碼得給一杯酒的麵子吧?這算什麼呀!”
馬子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說:“李市長,你過來是給我敬酒的還是給我添堵的?”
李鬆林猛地一愣,然後又笑了笑說:“喝酒喝酒,今天咱們得把這頓酒喝痛快了,人家不給麵子,咱不能自己虧待了自己,有什麼啊!現在這世道,離開誰的屁股都照樣出雄。”
酒入愁腸愁更愁,幾杯酒下肚,馬子傑就有點扛不住了,臉色變成了紫茄子色,餘地趕緊把他送回了賓館。
餘地伺候著馬子傑躺了下來,正準備離開,馬子傑卻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