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年頭年尾(1 / 2)

農曆正月十五這一天,李鬆林一大早就接到了李思琪打來的電話,讓他趕快到中州市去一趟,說是有特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李鬆林心裏有點操氣——MD!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說嗎?非要讓老子跑一趟中州?

要擱平時,李鬆林是不會有怨言的,可今天是元宵節,按照鈞都市官場上的傳統,中午的時候,會有不少人到他家裏來做客。

來的人,全都是鈞都市官場上的各級官員,每一年元宵節的中午,便會有不少的官員要到他家裏來坐坐。用行話來說,這叫打年頭,意思就是說,這一天的中午,官員們到誰家裏拜訪,這一年,就會站在誰的陣營裏。

每年過年,官員之間便會走動走動,當然,是下級官員往上級官員家裏去,這樣的走動,對有的人來說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但又不能不走動,為了能讓自己的心裏平衡一些,他們稱這樣的走動,叫往上走。

往上走一年有兩次,一次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拎一些禮物到領導家裏,嗑一把瓜子,扯兩句閑篇,然後再給人家的子女送上一個大紅包,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這叫送年尾。

另外一次,就是打年頭了,既然是年頭,應該在大年初一這一天是最為貼切的。可按照傳統習慣呢,這一天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家宴上坐著一大堆外姓旁人,實在是有點破壞氣氛。

同時,那些要往上走的人,同樣也需要跟家人團聚,撇下自己的妻兒老小去跟領導的家人團聚,也太孝子賢孫了吧!

於是便有人提出建議,把大年頭改在了正月十五。

打年頭和送年尾,說穿了都是找個由頭給領導巧送禮,拉關係,意義卻不一樣,份量也不一樣,送年尾,是匆匆而來匆匆而走,從這個家裏出來,還可以到那個家裏去,一個晚上,甚至會走很多家,人是來了,禮是送了,卻不能表達送禮者的政治立場。

打年頭就不一樣了,這一天,客人是要留在主人的家裏吃飯喝酒的,中午的時候,你的屁股坐在誰家的客廳裏,就代表著你是誰的人。

要擱前兩年,李鬆林是不太在乎這個的,到了元宵節這一天,家裏就像趕集似的,那時候,李鬆林唯一在乎的,是人家手裏拿的紅包有多厚。

自打當上了市長,李鬆林發覺自己在人際關係上越來越被動了,送年尾的時候,來的人明顯比往年要少的多,從大年初一開始,李鬆林心裏就憋了一股勁,他要看看,打年頭的時候,究竟會有多少人到家裏來。

可偏偏就在這一天,李思琪非要讓他到中州市去。

雖然心裏麵十分不爽,但李鬆林卻不能不去,他估計,李思琪所說的特重要的事情,應該與人事改革有關。

劉岩主持的西城工業園區的人事改革,目前已經塵埃落定了,這一次選拔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跟李鬆林沾邊的。

眼下已經有風聲出來了,說是在鈞都市市政府,他李鬆林馬上就要靠邊站了,即便是還戴著市長的頂戴,那頂戴也會像是綠帽子一樣,雖然戴在自己的頭上,但事兒是人家幹的。

這話也太寒磣人了!把李鬆林噎的臉都是綠的。

他下了狠心,說什麼也要把人事改革搞成功,如果不把人事任免權重新從劉岩的手裏奪回來,那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就真的成了人家眼中的綠帽子了。

雖然已過了九九,天氣卻冷的邪乎,李鬆林剛從樓上下來,耳朵就已經被凍僵了,他把兩隻手放在耳朵上想捂一下,手立馬又凍僵了,十個指頭冰涼冰涼的就像是鐵絲條。

沒辦法,他隻好又把手拿下來,一邊往手上哈著熱氣,一邊快速的往車庫走去。

開著車一路前行,剛離開市區,天上就下起了雪,雪就像是沙子一樣灑在地麵上,打的路麵刺啦刺啦的響。沒多長時間,地麵上就結了一層冰。

冰很薄,卻滑的邪乎,李鬆林開車本來就是個二把刀,這濕滑的路麵,他隻能把車開在最低檔,像肉蟲似的慢慢往前爬行,盡管這樣,車胎仍然不停的打泚。

李鬆林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小心翼翼的往前開,經過一個轉彎的時候,車身突然出現了橫向飄逸,李鬆林又沒有經驗,隻是使勁的踩刹車,車身一下子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飄轉,咣當一下撞在了路邊的隔離墩上。

李鬆林都快嚇尿了。

把車停下,李鬆林喘了一會粗氣,又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毛毛汗,拿出手機,哆哆嗦嗦的給羅繼峰打電話。

“小羅,你趕快到中鈞路來,我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