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告訴劉岩,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廠址,在鴻暢鎮董家村境內,而所謂的六號線,就是董家村農用電的專線。
老趙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頭向上仰著,一副挨打吃架子的賤模樣,不用問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是埋著貓膩藏著奸呢,但劉岩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說,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大部分電費,都是按農用電支付的?”
老趙把右手的食指豎放在嘴巴上,衝劉岩打了個噤聲,然後又賊頭賊腦的往門口看了看,說:“你隻猜對了一半,這一部分電費,電業局給我們出具的是普通發*票,發*票上顯示的電費金額,也確實是按農用電的收費標準計算的,但我們公司給電業局支付的電費,卻全部都是按工業用電的標準繳納的。”
這事可大了,如果真的像老趙說的那樣,那麼,淩豐水泥有限公司每個月繳納的電費,將會有幾十萬到不了電業局的賬戶裏,這一部分額外的開支,一定是被人給私吞了。
按老趙的說法,不單單是淩豐水泥有限公司,鴻暢鎮境內其它的五家水泥粉磨站也是這樣搞的,一家企業就被電業局的人私吞了幾十萬的電費,那麼這六家企業呢?一個月下來,至少得有幾百萬了。
怪不得電業局的工作人員會積極的配合下麵的企業搞兩個用電戶頭呢,原來貓膩在這兒呢。
劉岩進一步想,除了鴻暢鎮境內的這六家水泥企業,其它的企業會不會也這樣做呢?鈞都市一共有多少家企業在這樣做?這樣的伎倆,將會使國家的資產,遭受多麼大的損失?
劉岩不敢再往下想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必須把這件事查清楚,把損失的國家資產追繳回來,同時給不法分子以嚴厲的打擊。
現在,他必須從老趙的身上打開缺口,讓事情的真相完全大白於天下。
“老趙,你剛才說,你們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的電費,全部都是按工業用電的標準支付的,而電業局收繳的電費,則大部分都是按農用電的標準收取的,這件事,除了你所說的電業局開具的普通發*票之外,還有什麼證據嗎?”
老趙說:“當然得有證據了,而且必須有證據,電業局給我們開具的電費發*票,與我們公司支付的實際費用之間,每個月都有四十萬左右的差額,多花的這四十多萬,我們總得在賬目上給老板一個交待吧,所以每個月繳納電費的時候,都是由我、公司的出納、總經理我們三個人一塊把電費交到電管站的蔣會計手上的,這多從來的四十多萬,我們隻能打白條子平賬了,當然了,這張白條子上,有我、出納、總經理的共同簽字。”
劉岩問:“你說你們每個月繳納的電費,並不是直接交給了電業局的收費中心,而是讓鴻暢鎮電管站的蔣會計代交的?”
老趙搖頭晃腦地說:“那當然了,這是最起碼的常識嘛!你想啊,我們每個月支付的電費,比發*票上顯示的要多出四十多萬,如果直接交給收費中心,這多出來的部分,他們也沒法收啊,再說了,像這種事,都是在私下裏進行的,哪有大張旗鼓私吞的?”
劉岩又問:“那你知道不知道,這多出來的四十多萬,都是被哪些人私吞了呢?”
老趙眨巴了幾下眼睛,說:“具體的我真不是太清楚,我隻是聽說,鴻暢鎮電管站有兩個人參與了分贓,一個是會計蔣莉敏,她拿百分之五,一個是站長文榮中,他拿百分之十,剩餘的百分之八十五,則是有工業局的幾個領導瓜分了。”
快中午的時候,喬建朝來到了稅務局,先是進了稅務局局長魏國傑的辦公室,在裏麵待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鍾,然後在副局長方鬆峰的引領下,直接來到了劉岩所在的房間。
喬建朝對劉岩說:“劉市長,我是來承認錯誤的,淩豐水泥有限公司,確實存在著偷稅漏稅的行為,廠裏開的水泥銷售原始票據,你們也全都收繳了,我剛才也跟魏國傑局長說了,就按原始票據上麵的銷售數目字,計算一下我們公司該繳納的稅額是多少,差的部分,我們該補繳補繳,稅務局該罰款罰款,要是觸犯了法律,公安部門該拿人拿人,我們一定積極配合,絕對不說二話。”
劉岩發現,喬建朝表麵上看起來很誠懇,但他的真實目的,好像是在掩蓋更多的偷稅漏稅行為,按喬建朝的說法,是讓稅務局按照現有的票據,計算淩豐水泥有限公司偷稅漏稅的數額,可眼下拿到的原始票據,隻有最近半年的,在這以前呢?淩豐水泥有限公司還有多少偷稅漏稅的行為,沒有拿到原始票據,難道就可以不追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