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冷的月光,像是迷離的薄紗披灑而下,籠罩了零散燈火的城鎮,墨色的夜空看不清流雲的模樣。
月色下的小巷。
月色下的樹,樹下站著的人。
依稀的光芒四散,他望過來的眼睛帶著訝然。
“我原以為你會明白那隻是卜鷹的一個手段。”
逍遙子這麼說著。
熊淍道:“可是他也沒有說錯,縣令和他夫人孩子的確是死在不同的劍下。”
“傻小子,那都是逍遙子的劍。”
“不,是你的劍,和我的劍。”
師傅逍遙子看著熊淍,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道:“你對自己的劍已經很有信心?”
熊淍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為他知道,師傅逍遙子認真了。
他能夠感覺到,逍遙子麵對著他的氣息在轉變。那是一種逍遙子特有的氣息,隻在一種時候會出現。
逍遙子要殺人的時候。
熊淍的瞳孔收縮著,緊緊地盯著他的師傅。
他的師傅並沒有因為他的出言不敬而生氣。
他的師傅隻是認真了。
認真的逍遙子給熊淍帶來了很不一樣的感覺。熊淍終於知道以往的那些死在師傅劍下的人,麵臨著什麼。那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壓迫力。
“傻小子,你隻會一劍。”
“師傅你也隻教了我這一劍。”
“這一劍沒有回頭路。”逍遙子笑道。
“……請師傅賜教。”熊淍神情緊繃,全身仿佛陷入了泥濘中,兀自掙紮。
冷冷的月光,冷冷的逍遙子,冷冷的微笑。
逍遙子還沒有動,但是熊淍已經動不了了。不知名的落花殘葉因為夜風的關係,肆意飄舞,流離著劃過他們兩人身旁,偶爾碰觸到肩膀,衣擺,腳。
逍遙子的腳動了。
逍遙子拎著劍慢慢走近熊淍,就這樣平靜地走近熊淍。
“準備好了?”
逍遙子的聲音平靜中帶著笑意。
熊淍不動,也不吭聲,隻是緊緊地盯著逍遙子,他的師傅。
熊淍突然想起練劍時的感覺,在山裏練習了一百二十萬劍的感覺,一種極其玄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即便是師傅也擋不住自己一劍。
可當逍遙子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時,他發現那種感覺消失了。
那種玄妙的感覺,離他越來越遠。
“那就出劍吧。”
準備好了,那就出劍吧。
師傅逍遙子這麼對他說。
夜風吹拂著,吹過熊淍滑落的冷汗,涼透了熊淍的整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