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是被姑娘的劍挑下來了，但它還能動。所以當姑娘把它腳上的小紙筒取下後，它撲哧著翅膀飛走了。
店鋪內的老板娘，此刻卻是有種插翅難飛的感覺，她連動都不敢動。
姑娘就站在門口，一隻手握著劍，另外一隻手輕輕捏著小紙筒。
姑娘輕聲道：“你還有什麼想說？”
老板娘深吸一口氣，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夏芸道：“你忘了一點。”
老板娘問道：“什麼？”
夏芸道：“錦衣衛可以不穿飛魚服出外，特殊時候鸞帶可以不戴，但是繡春刀是不能忘的。”
錦衣衛可以不用繡春刀做武器，但身上不能不攜帶它。
從成為錦衣衛的那一刻起，繡春刀之於他們，就是刀在人在。
那三個追殺她的人，身上根本沒有繡春刀。
老板娘沉默著沒有出聲。
姑娘又道：“知道我這段時間行蹤的人，隻有你一個。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明白。”
老板娘突然笑了起來：“你不明白？”
姑娘不語。
老板娘道：“因為你是那個人的女兒，夏芸姑娘。”
夏芸歎道：“就因為我是他的女兒？”
老板娘笑道：“夏芸姑娘，你小看了自己。而且，也小看了我。”
夏芸道：“嗯？”
老板娘道：“既然你能來這裏，我又怎麼能夠沒有準備？”
話音剛落，靠近夏芸的布匹突然爆裂開，一人一劍破布而出。
暗門內，還是一張方桌，一盞油燈，兩個對著坐的人。
美麗動人的老鴇把手放在方桌上，芊芊玉指輕輕敲擊著，發出“嘎達嘎達”的響聲。
年輕人靜靜地坐在對麵。
“你想把小女子弄床上去？”
年輕人道：“任誰看見這麼漂亮的老鴇，都會想要弄床上去。”
老鴇盈盈一笑，道，“可是，小女子要價很高。”
年輕人道：“有多高？”
玉指緩緩收回，很自然地放到身下，柳仙袂笑道：“你的命有多貴，要價就有多高。”
年輕人道：“那算了，我還不想讓你這麼一個美人死在我劍下。”
柳仙袂微微遲疑了下，問道：“你對自己的劍就這麼有信心？”
年輕人不答。
柳仙袂盈盈一笑，重新把手放回到桌麵上：“也就是說，你準備去殺的人，必須從小女子這裏得到一些消息才有足夠的把握了。”
年輕人道：“你說是，那便是。”
柳仙袂道：“你想知道什麼？”
年輕人道：“關於連雲堡，你所知道的一切消息。”
“連雲堡？”柳仙袂道，“這價錢不低，你身上現在有多少銀兩？”
“一千兩。”
“看在你第一次來的份上，現在給小女子一千一百兩，就接你這委托，算是便宜你了。”
“成交。”
柳仙袂臉色微微一變，道：“你不是隻有一千兩？”
年輕人道：“我一般都會給自己留些後路。”
柳仙袂笑了，道：“你這人，倒挺有趣。”
年輕人從懷裏掏出銀票，放在桌子上，數了數，又收了幾乎一半的份量回去。
老鴇看在眼裏，柳眉忍不住跳了跳。這後路，似乎留得不是一般的充足。
“消息收集要多久？”
“兩三天，你先找地方住下，好了自會找你。”
“這裏最好的客棧在哪？”
“出去後，往左拐，走不久就能到。”
年輕人點點頭，往暗門外走去。
柳仙袂笑盈盈地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熊淍。”
年輕人離開了。
柳仙袂思索了片刻，也離開了。
不過，她並沒有走出聆花廳。她從暗門一出來，便往旁邊的木櫃走。
柳仙袂摸索著拿出一個稻草人，放到桌子上，撩開裙擺拔出柳葉刀，一刀就插在稻草人上。
“叫你調戲老娘！”
“叫你想把老娘弄上床！”
“叫你說老娘是老太婆！”
“牙齒掉光，又黃又髒！”
“還帶饅頭！嗬嗬嗬！”
柳仙袂一邊盈盈笑著，一邊把手上的柳葉刀往稻草人上狠狠地插……
“老鴇呢？有事找她。”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人走上二層，朝站在旁邊拋眉眼的女人問道。
女人一愣，點點頭，往聆花廳走去。女人打開門，朝裏麵瞅了一眼。
女人關上門，轉回身麵不改色地道：“抱歉，媽媽今天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