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在船上挪動的身形很慢,甚至會搖搖晃晃。
他當然要搖搖晃晃了,因為船即便是停靠著,船身依然會因為起伏的波浪而輕微晃動。年輕人隻有跟著輕微晃動的時候,腰際的鈴鐺才不會過於響亮。
現在在他聽來,鈴鐺的聲音幾不可聞。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船上的廠衛們也不會聽到。
瞥了眼腰際的鈴鐺,熊淍忽然就有了一種明悟的感覺。因為他忽然想到,腰際的鈴鐺除了有可能牽涉到自己的身世之外,對他來說,或許這還是一種判別身法境界的東西。
熊淍回想著,發現跟在師傅逍遙子身邊這麼久,平時似乎都沒怎麼聽過鈴鐺的聲響。也就是說,鈴鐺在逍遙子施展身法的時候,幾乎是同步的。
是鈴鐺在遷就逍遙子?還是逍遙子施展身法時,有意無意地帶動鈴鐺?
也許這就是身法境界的差別!
熊淍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道門,一道觸手可及的門,而且即將被推開。
可就在這麼想著的時候,另一道疑惑的想法猛然就擠進了腦袋--
如果這個鈴鐺牽涉到自己的身世,那麼師傅是否知道?
夏芸都知道,師傅逍遙子會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丟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從一開始,他就隻是個奴隸?
年輕人怔怔地站著,有點煩躁起來。
殺手在任何時候都要冷靜,這是毋容置疑的。所以當年輕人意識到自己情緒出現波動後,臉色變了變。
他突然覺得不妙,是因為他聽到了鈴聲。
來自腰際鈴鐺的聲響,很熟悉,也有點刺耳。
年輕人才發覺自己的身形晃動得有些厲害。不妙,非常的不妙。
年輕人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整個人朝裝滿貨物的布袋堆撲去。
可是已經遲了,幾個廠衛已經通過鈴鐺聲找到了這裏,也看見了他。
“誰!?”廠衛威嚴的怒斥聲響徹船坊整個區域。
年輕人瞥了眼另外一艘船,發現那上麵的廠衛們也已經紛紛朝這艘船上奔襲而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手中反握的劍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鋒芒。
既然一時間無法逃避,那就隻有動手!
既然被這幾個廠衛看到了他的樣子,那就滅口!
熊淍的瞳孔掠過冰冷的神色,手中的劍刺了出去。
瞬殺!一連串的瞬殺!
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眨眼間抹殺了發現他的廠衛。廠衛們瞪著大眼,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而此時的熊淍,已經投射到船艙內。
東廠的船非一般的大,船艙就有好幾個,而且每個船艙都很寬敞,仿佛本身就是個小船一般。
熊淍就是躲在了其中一個船艙內。
說是躲,也並不然。
船艙內有不少房間,他一個接一個地探查,同時隱蔽自己。
他用手指輕輕捅穿紙窗,探視著每一個房間。
有的房間有人,有的沒有。沒有人的房間,他直接掠了進去,然後快速地翻找。
他在找上官飛飛需要的東西。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上官飛飛究竟需要的是什麼。
上官飛飛告訴他,是個錦盒。
一個上麵繡著百鳥齊鳴紋路的錦盒。她說她需要裏麵的東西。
“那裏麵的東西是我們上官家的!”上官飛飛這麼說著的時候,眼睛忽閃地發亮。
熊淍掃視著房間,突然聽見了船艙外的吵雜聲和怒喝聲。
一陣陣腳步聲開始在周圍回響。
身在船上的熊淍,忽然覺得自己就像籠中的小鳥。
一股危機感,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