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千莽啊衛千莽!你必須忘記她,因為她將成為你的“大嫂”啊!
可這“忘記”——談何容易?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更衣室的門拉開了。
“千莽,你看怎麼樣?”
藍色的襲腰長裙裹著草草姣好的身段的確讓千莽的眼珠子差點脫窗。他一手環胸,一手托腮狀似嚴肅地評價著:“原來你打扮起來也不難看嘛!”
“你什麼意思?好像我多醜似的!”草草毫不淑女地一個拐爪捶向他的胸。
千莽假裝害怕地告饒:“聶草草小姐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怎一個‘美’字了得!”
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嬉笑著,壓根沒注意一個黑影漸漸向他們靠過來。
“你們倆在一起很開心嘛!”
那熟悉的冰冷聲音讓千莽和草草同時回過頭——
“衛千暮?”
“芷嫣?哥?”
芷嫣朝千莽微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向草草禮貌地笑了笑,“你們倆來選禮服?”
“嗯,巫翰陽邀請我們參加新學期舞會,千莽陪我來選衣服。”
明明是回答芷嫣的問題,草草的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千暮身上。可人家低著腦袋,連正眼都不肯瞧她。
“我們也是。”注意到草草的目光,芷嫣下意識地挽住千暮的臂膀。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讓草草見到千暮的喜悅之情煙消雲散。
看出場麵的尷尬,千莽顧不上哀悼自己的心碎開始解起圍來。他的手自然地搭上草草的香肩,“我覺得這件禮服很適合草草——哥,你看呢?”
千暮終於抬起頭看向這個久別的麻煩,可他也隻是略掃了一眼就將視線移向別處。
“馬馬虎虎。”冷漠的表情配上毫無感情的音調絲毫沒有泄露他心底想砍掉千莽搭在草草肩上的那隻手的衝動。
“我們也要選禮服,先走一步了。”芷嫣顧不得許多,拉著千暮的手逃命似的離開了。
她害怕啊!她怕下一刻,挽著這隻手臂的人就不再是她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千莽和草草同時跌坐進休息區的坐椅裏。
誰都無法想象,如果四個人再多相處一秒鍾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是千莽將芷嫣緊緊摟在胸前,或是草草撲進千暮的懷中——無論哪種情形,結局隻是使大家共同去麵對尷尬罷了。
兩個受傷的人互相拍著肩膀以資鼓勵,“我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妹啊!”
草草望著那張與千暮有幾分相似的麵龐感歎起來:“為什麼我愛的不是你?哦!不!我愛的若是你同樣受傷害,你的心中隻有那個‘她’!”
千莽揉揉草草的長發,讓她依靠著自己的肩膀,兩個人之間隻剩下會心的笑容——苦苦的笑容。
“千暮,你看咱們要些什麼呢?”芷嫣拿著菜單詢問千暮的意見。
“隨便。”他冷冷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需求。
她居然叫他“千莽”!和自己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一直都是“衛千暮”前、“衛千暮”後地叫個不停,從未這麼親昵地喚過他。
“千暮,要不要來點紅酒?”
“隨便。”
她居然跟千莽一起參加舞會,一起選禮服,還是那種露肩又襲腰的長裙!她穿給誰看?衛千莽?他們倆什麼時候搭上的?她這麼快就愛上了別人嗎?還是自己的弟弟?那衛千莽呢?他也將得不到芷嫣的心給了那個麻煩的家夥嗎?或者,他隻是借她來忘記芷嫣?這不行!絕對不行!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他不允許!
“千暮,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隨便……什麼?”他這才注意芷嫣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臉上,像在尋求著什麼,又像在證明著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
“你……”芷嫣將話硬是吞了回去,“沒什麼,我點了牛排,你要不要來一份?”
“哦。”他將菜單遞給侍者,“牛排——七分熟。”
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在這典雅的餐廳裏沉默地進行著彼此的晚餐,高雅的李斯特鋼琴曲卻無法掩去彼此心中暗藏的心事。明明知道對方的猶豫與困惑,卻不願輕易說出口。害怕一開口,所有偽裝的平靜與幸福都被徹底地粉碎。
快樂,原來是如此的脆弱。
這樣濃鬱的夜色包裹著形形色色陷在愛恨情仇中的有心人。其實,幸福是從懂得放手的那一刻開始的。放下的是愛,抑或是恨,沒有人可以替你作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