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昭華公主已然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瞧著這大腹便便的樣子,怕是到翻過年打了春就要生了。
雙手撫上小腹,這個孩兒,恐怕會得同他娘一樣的生辰呢!
冬獵自然是沒法參加的了,連碧落那個閑不住的性子都主動要求留下來陪著她,以免她寂寞難過。
“好碧落,連駙馬爺都去了,你留著做什麼,不如去去,回來給我講講見聞。”
“正因為駙馬爺都去了,奴婢這才怕殿下急的慌,留下來好陪殿下解解悶。”
“就你嘴兒甜。”昭華公主笑著,示意碧落再剝個橘子給她。
“說起來,大約有半年多的日子再沒見過白哥哥了。”夫君政務繁忙,不在身旁,自然而然的,她就想起來這個出嫁前與她情同手足的男人來了。
“白公子去了軍營,哪能隨隨便便回來呢?自然是見不著了。”碧落替她小心翼翼剃了橘子瓣上的白絲,這才將橘子遞給她享用。
昭華公主吃著橘子,沒來由的想起來有一年冬天,白慕歌為了給她帶一隻冰糖葫蘆遭了責罰的事。
那時候的他不過七八歲,一個衣冠楚楚的世家公子,竟然落到去偷一串冰糖葫蘆。被他當丞相的爹知道後一頓好打,責罵他因為嘴饞就丟了他們白家列祖列宗的臉。
他倒也硬氣,硬是沒把她給供出來。
做錯了事的人,是她啊!他卻一直不聲不響的,替她背著黑鍋。
“碧落,我想吃冰糖葫蘆了。”
不能留住他,留住回憶,也是好的。
“奴婢這就差人出去給您買。”
“不了,我想自己去,正好有好久不出門了。”
馬夫備了轎子,可一出烏衣巷,昭華公主就不願坐了。
“這轎子坐的我暈暈乎乎的,還不如下去走走。”
快過年的集市上熱鬧極了,碧落扶著昭華公主,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穿梭。
昭華公主穿一件鵝黃色的襖子,外麵搭一件雪白披風。自從成親後她很少碰鵝黃色的衣服,在宮中穿了十幾年,早就膩歪了。
可今日不知怎端想穿件鵝黃的,碧落翻找了許久,才從箱底拉出一件上月皇上賜下來的鵝黃棉襖。自從六月來有了身孕,她是一個月比一個月胖,每月裏都要換上好幾件衣裳。
“駕——”鬧市中有人騎馬衝來,碧落剛陪昭華公主買了糖葫蘆,被這狂亂的馬蹄給驚下來,蹋成了爛泥。
“何人這麼大膽?竟敢城中縱馬,衝撞昭華公主殿下!”碧落一聲不高的怒斥,那人拉住逛奔的馬兒,轉身停了下來。
“末將不知是殿下,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恕罪。”
那人一身鐵甲戎裝,翻身下馬,將鐵盔取下抱在懷中,腰身挺的筆直,頭卻自頸部低了下去。
原來是他,可真巧啊。
“白——”時隔半年,卻恍如隔世,一聲“哥哥”梗在喉頭,怎麼也喚不出來。
“免禮吧。許久不見,你倒是英氣了許多。”
“殿下瞧著也很好。”
能不好嗎?她嫁了人,有愛她的夫婿,現如今又有了身孕,看這樣子,怕是也快臨盆了吧。
白慕歌的嘴角緊緊抿著,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軍營的磨礪更是讓他變的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