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自他的手碰到她的額頭,就被她緊緊抓住不放了,她握著他的手,像抓著一顆救命稻草。
她的眉頭一皺一皺的,嘴裏喃喃自語,是做噩夢了嗎?
他低下頭去,想俯身去聽她說了些什麼。
她的小嘴一張一合,幅度甚微。
可他聽清了,她說——
“白慕歌,不要丟下洛姬!”
這又勾起他對往事的追憶了。在她不懂事的時候,總是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後麵,白慕歌、白慕歌的喚著。
為這事長安私下與她說過很多次,可她總是改不了。
再後來,她總是改過來叫他師傅了,可卻也同他疏遠了。
“白慕歌——”
她又開始喚了。
“我在,別怕。”
他握住她的手,想傳遞給她些許力量。
說來也神奇,睡夢中的人兒似乎能聽見似的,在得到那一句安撫後,便將眉頭展開,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來。
她沉沉睡去了。
“師傅——”
安靜的少年在門外立著,想要進來卻怕師妹突然轉醒,看見頹然的他。
“師妹她,還好嗎?”
白慕歌將被角給床上的少女掖好,再親自取了一床棉被給她添上,這才把話頭對著長安。
“郝大夫說退了燒就沒事了。手筋也給接上了,恢複好了不影響正常起居,隻是手勁會綿上些,握劍是不可能了。”
長安緊緊抿著唇,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
他等於廢了她一隻手,也等於葬送了她的習武生涯。
可也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被玷汙,從純潔幹淨到沾滿鮮血,從天真無邪到被仇恨迷了雙眼。
“你走吧,趁著夜走,我怕洛姬醒來瞧著你會失控。”
“好。”長安苦澀一笑,這兩劍,險些要了她的性命,也徹底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情分。
也隻有師傅和他自己,才相信他出手如此殘忍,是為著她好的吧。
“別忘了同你母親告個別。”
“好。”
“師傅,徒兒走了。多謝師傅多年來教養之恩,徒兒不孝,來世再報!”
長安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接過白慕歌早就叫人給他收拾好的包裹,拿著劍,走入茫茫夜色之中。
出了白府,長安並沒有依著他師傅的囑咐前去永安王府同他生母告別,而是向著朱衣巷內永安王府的放下跪了下去。
“娘,孩兒不孝!”
他怎麼忍心去向他的母親餞行?要她提前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從此****夜夜替他操心?
尋仇之路,談何容易?
他要殺的,可是高坐殿堂之上的九五至尊!
今日離去,可能終其一生,再也回不到江南,他鄉埋骨……
風瀟瀟——
不如不見!趁夜北上,把這番痛苦折磨壓在心底。
夜色如墨,長安回頭望著古老而宏偉城門,決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