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姬殘廢後,白府上就再也沒見過長安的身影。她私下裏想著可能是長安做的太過分,被師傅逐出師門去。且與長安已恩斷義絕,就沒打算再問,權當這個人已經死了。
七月初七。
今日雲駢渡鵲橋,應非脈脈與迢迢。
家人竟喜開妝鏡,月下穿針拜九宵。
本是該像洛姬這般大未出閣女子歡樂的日子,她卻一個人執拗的在院落中舞劍。
說是舞劍,也不過是拿了劍在空中瞎比劃罷了,左右手的平衡感完全不一樣,她握了劍就不知道該往哪出力了。
她痛恨著自己的沒用,手底下的動作越發的癡狂了。
不遠處的長廊下,是一個坐著輪椅的模糊剪影。從他坐如磐石的姿勢可以看的出,這已是來了有些時間了。
他靜靜看著院中的少女,她笨拙而努力的動作——
“洛姬,你過來。”
白慕歌看她的樣子,心疼不已。
洛姬性格倔,出了事後又什麼都悶在心裏,這姑娘嘴上不說,可心裏苦著呢。
白慕歌有心為她疏導心意,帶著她上了街去逛。
七夕佳節路上人自然是多的,一路向著城中心走去,掛著的花燈,兜售的小販,牽手的男女,沿著大大小小的街巷,熱鬧極了。
白慕歌是個不喜歡湊熱鬧的人。自洛姬記事以來,就沒怎麼見他出過白府的大門,更別說是在這等佳節出來逛了。
今日的他卻由她推著輪椅,自他萬年冷清的牢籠中主動走出來,去看看這街頭的繁華。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她的師傅,雖是個性格冷清的鮮話語的人,對她,卻是極好的。
行至一處樂館,白慕歌卻喊她停了下來。
“進去看看。”
“師傅,這是樂館。”
洛姬抬頭看到那金字的招牌,龍飛鳳舞,好心提醒著師傅。因為在她看來,這種下三濫的表演場所,不是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該進去瞧的。
來這的,不是花天酒地的窮酸文人,就是故作風流的紈絝子弟。
“我知道,進去看看。”
洛姬拗不過他,隻得聽命推了他進去。
與洛姬所想的不一樣,紅鶴樓一進門非但沒有嗆鼻的脂粉味,反而清麗的很。
一盞梅花屏風遮住其中場景,抬頭環顧是朱紅雕花的柱子,圍著一圈二樓的雅間看客。向內拐去,方才是比例恰到好處的高台,幾個舞姬在上麵和著琵琶跳些優美的舞蹈。
一樓的客人甚是禮貌,三三兩兩圍上一桌,就著茶水糕點看著台中妙人兒的表演,一曲終了也不過是鼓掌示意,或者在服侍的人手裏買了花兒送給舞姬,以示對她們表演的看好,全然不似她想象中的紙醉金迷。
“這——”
“紅鶴樓是永安王府的產業,自然不似外麵的那些樂館亂七八糟。”
樓中的侍從是眼力勁的,一見有位特殊的客人來了,也不嘲諷,而是主動殷勤的過來替他將輪椅抬至二樓,推他進了一間雅間。
白慕歌足不出戶,想都不用想,洛姬就知道這是永安王給底下人知會的。畢竟白府和永安王府的關係放在那,沒人敢怠慢了去。
白慕歌喝著茶,品著糕點,自悠悠閑閑的坐著。倒是變了性情的洛姬穩不住開了今晚的第二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