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淑妃在旁邊扇風點火,六皇子不想糊塗也難。猶豫再三,終是……應了下來!
“全聽母妃安排!”
“這才對嘛!”淑妃見他終於肯聽得進去話了,麵上露出個欣慰的笑容來,“你也累了,回去歇一歇,按照母妃說的準備齊全了。”
“兒臣告退!”
天兒一日熱過一日,悶的人心慌。白洛姬在祭司殿中坐著,外麵的消息卻可是一點也沒少聽。
按道理來說,史進招供,王安伏法,六皇子被軟禁,近些日子因著要辦宮宴才有些鬆動。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她反倒覺得心下不安起來。
她原在江南生活過二十來年,見過太多暴風雨前的平靜。
太過平靜,不是什麼好事。
“你且去打探打探,六皇子這些天,見了些什麼人。”
不過約摸一炷香時間,一遝草紙遞與了她手中。
他做這些幹什麼?
白洛姬盯著麵前那如同流水賬的黑字,似乎,自從六皇子進宮給淑妃請過安後,他與各種人的往來就有些過於密切了。
尤其是,與兵權在握的一些官員。
不對!他一定是在醞釀著些什麼。
猛然間心中一悸,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來——六皇子剛愎自用,不會劍走偏鋒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下起身,“叫三皇子抽空親自過來一趟——”
“諾。”小巫女領命,就要向著外麵走去。
“等等——”白洛姬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妥,她也是有她的私心的,再說,空口無憑,僅是一份流水賬,能讓三皇子相信她的推測嗎?
“罷了,還是不必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願是她想多了。
七夕是佳節,凡間傳說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白洛姬穿上月白的祭司服,腰間配上殷紅的腰帶,自祭司殿中出來,陪著皇上登高。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頭過這七夕,往年的時候在江南,雖說冷清,可至少還有白暮歌陪她一宿,在葡萄樹底下聽著鵲橋相會的倆人講話。
可她每次都熬不住,在後半夜睡了過去,一早起來時,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日子,可真是好啊。
登上城中最高的閣樓,十裏長街盡數納入眼底。燈火闌珊,人流竄動,好一派盛世景象。
轉眼間,她到京城已有小半年了。
這半年過得出奇的慢,似乎比她先前渡過的那二十年都要慢上十好幾倍。
這半年,她遇見長安,識得六皇子,與三皇子搭上線,順利當上大祭司,抖出冤案,拉下史進王安,順帶也讓不可一世的六皇子失了勢。
她看起來無比成功,卻又無比傾頹。
離目標越近,她就越感到迷茫。
就像現在,她隨自己的生父登上這高台,看著這萬民齊樂的景象,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個男人,還不錯。
至少他對待他的子民,還不錯。
可他偏偏為什麼要對他周邊的親人如此殘忍!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問題。她要做的,隻是按照白暮歌的計劃,步步為營,拖垮這個王朝的皇族內部,再伺機接走她的母親。
再次睜開眼來,雜亂的心緒已平靜,她帶著漠然的眸,靜靜跟隨在帝王身後。
禮部尚書柳妍亢長的文讀完,底下百姓齊齊聚過來,向著他們的天子拜了下去。
“吾皇萬歲!”
“平身——”威嚴的聲音自四九城最高處壓下,聲音雖不大,卻足夠底下的百姓興奮。
這是難得一見的天顏!
秦淮遙樂嗬嗬的在群臣的簇擁下坐上了龍椅,他左邊坐著尊貴的皇貴妃娘娘,緊著就是賢妃、淑妃、德妃、武貴人和幾位皇子,而她,因為身份特殊,自拿一處薄簾隔了坐在微低於皇上的高處。
掃視了一下宴席,眾人皆在,唯獨缺了六皇子殿下。
這可是秦淮遙自登基以來首次舉辦宮宴,連鮮少露麵的皇貴妃娘娘都出來捧場,他怎麼會不在這裏?
“大祭司,今日難得眾愛卿都齊聚在此,朕可否請你獻舞一曲,求個國泰民安?”
她還來不及細細分析,就聽得座上的人發話,一時間也不好做推辭,隻得應下。
“還請皇上容準備一番。”
片刻過後,十二麵大鼓按著日晷的方位擺在場中。白洛姬褪去了一身月白的祭司服,轉而換上一身素白廣袖舞,雪白的皓腕拿白綾纏了,腳下放了一卷宣紙,赤足踏在其上,旁邊是一盆清墨。
她捧起一條白帕,拿它拿蒙了眼睛,又接過小巫女遞過來的琵琶,靜靜站在場中央。
“噌——”指尖劃過琵琶,流利的曲子自她手中奏出。
場外,自是一幹樂師,同她合奏。
場中女子也隨著緩慢的樂聲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