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手頭的政務照例要趕在黃昏前去養心殿一趟,雖然政務幾乎已經全權交與他手上,但是但凡一些大事,還是要說與父皇聽得。不然,就有不忠不孝的嫌疑在身。
話說老皇帝自把政務撇給了太子,身子骨是一日比一日好。各路臣子在三皇子裝大度的鎮壓下,不再來他麵前叨叨,每日隻需在用晚膳前聽的太子前來彙報一番,也無大事。
所以秦淮遙,這是提前過上了太上皇般的生活。
他也樂的清閑,整日調理調理身體,打打拳,在要不就是逗逗鳥,是不是去後宮走動走動,或者去祭司殿裏同大祭司聊聊天,日子倒也過得滋潤。
無憂無慮的生活讓他放鬆下來,前些年崩壞的身體也趁機給慢慢補起來。
這日,照例在晚膳前,太子淨了手,洗了把臉,便向養心殿處趕去。
“軒逸,今個怎麼來的這般晚?”
太子趕到時,老皇帝已經用完了晚膳,簡單的兩菜一湯外加一碗白飯幾乎吃的幹幹淨淨,正接過石公公盛著的瓷白器皿漱了口,又拿帕子擦了嘴這才笑眯眯的問他。
“你這可來的不是時候,父皇剛用過晚膳,可沒你的份。”
“不打緊,兒臣回去吃便是了。”太子對上父皇笑眯眯的臉龐,目光自桌上已經空掉的碗盤上收回,看來父皇的身子果然好了許多,連飯都用的比從前多了。
“今日天氣還算清爽,若是父皇不介意,兒臣鬥膽請父皇出去走走,外邊空氣好,聽著繁雜的政事心中也輕快些。”
秦淮遙喜歡極了他小兒子這番恰到好處的小聰明,知道他是怕自己剛吃完了飯久坐容易積食,也就領了他的好意,添了件衣服,父子二人出去轉轉了。
正是要入冬的天氣,涼涼的透過心脾,院子裏栽了些長青鬆避免單調,被宮人們有心修剪成規整的模樣,低調中彰顯著霸氣。
太子在他父皇左後側陪著,將今日裏的政務細細道來。
“啟稟父皇,今日六部裏的賬目都送過來了。”
“那可有什麼問題?”秦淮遙也就這麼隨口一問,這個老七辦事,他還是頗為放心的。這孩子心眼實,沒什麼花花腸子,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他的耿直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為他招來禍患。
“刑部、吏部、兵部、禮部皆沒有什麼問題,隻有工部和戶部出的紕漏比較大。”
“工部重組,難免會有些拖遝。”這個秦淮遙倒是頗能理解,畢竟,那場政變,波及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至於戶部——”
老皇帝陷入了沉思。戶部管理天下戶籍,所有人頭資料都得從他們那兒過,帶著許多有關民事的稅也得從他們那過。這一筆筆帳,看著雖小,可耐不住積少成多,確實是一塊毒瘤。
“兒臣有罪!”不等他發話,太子就在他身後跪下了。
“哎,軒逸,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老皇帝不知道怎麼著七子突然跪倒在地,還說著要請罪的話,連忙將他從地上扶起。
“兒臣看不慣戶部尚書玩忽職守、囂張跋扈的態度,將他革職,以儆效尤,考慮不周,請父皇責罰!”
跪在地上的人不肯起來,老皇帝這才聽明白他話中所言。這小子哪是請罪,是革了李付的職殺雞儆猴,準備大幹,向自己討要支持呢!
當下革職,是有些魯莽,卻也斬斷了對方去搬取救兵的能力,隻能坐以待斃,沒了翻盤的機會。軒逸下手雖狠,卻也很準。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好責怪他的呢?
將兒子自地上扶起,隻要他做的對,他這個當老子的,必然會不遺餘力的去幫他。
“那你可有心儀的尚書人選?”
太子見父皇非但不責怪他,還主動詢問他的打算,當下欣喜若狂,繼而又陷入沮喪,“兒臣無能,暫且沒能想到。”
秦淮遙勾勾嘴角,他這個兒子啊,真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該說他愚鈍。
“那父皇給你指條路如何?”
“請父皇賜教!”父皇親自指點,太子求之不得,忙跪下來虛心受教。
“哎,在父皇麵前不必如此拘禮。”老皇帝再次將他扶起,笑眯眯的問,“朕問你,在你看來,哪種人最適合當官?”
“從理想看來,當然是有才能,一身正氣,了解民情,體恤百姓的人了。”
“那哪種人又和你所說的這些人靠近呢?是世家貴族還是布衣出身?”
“兒臣明白了。”太子恍然大悟,心中當下就敲定了幾個人選,“還請父皇恕兒臣先行離開。”
“去吧!”秦淮遙見他如此有悟性,十分高興,笑眯眯的送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