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下作呢?”
三皇子火了,秦淮遙也當下什麼都明白了,不悅的道了句,“好了!真不知丟人,大殿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三皇子悻悻的收住了,規規矩矩的往一旁一立。
“此事改日再議吧!”一句話,就將這場鬧劇結束了。
“可是,父皇——”三皇子不死心的開口,他廢了這麼大勁就為將她拉下水,這下可好了,狐狸沒抓著,倒惹了一身騷,這讓他怎麼甘心!
“再說就讓你去和親!”
武貴人掩了麵輕笑,這三皇子,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般折騰下來,秦淮遙也沒了與眾臣同渡新年的心思了,喝過幾杯後,稱自己不舒服,叫眾人散去了。
臨走前,他特意囑咐了軒媛和白暮歌前去養心殿見他。
夜黑如墨,原本還算熱鬧的皇宮在文武百官離去過後,迅速的陷入一片沉靜,軒媛與白暮歌在宮人的指引下,一前一後的走在大道上,期間白暮歌還怕她擔心,趁著夜色捏了捏她的手心。
冰涼的觸感在手心中散開,她隻覺得莫名的安心。
石公公已經在大殿門口候著了,見得二位過來,攔了白暮歌道,“皇上隻先請聖尊公主進去,白公子還請先在偏殿喝點茶暖暖身子。”
白暮歌倒也不在意,點頭謝過就隨著宮人去了偏殿。
帶著一顆忐忑的心,軒媛跨進了養心殿。
書桌前坐著一個人,瘦削的身體在壯麗的錦繡河山圖下顯得越發寂寥,見她進來,也隻是淡淡的一句,“你來了。”
行過禮,上麵的人不開口,她也不好說話,規規矩矩的下麵站了,等待著他發話。
黃色的燭光不停地跳躍,在窗柩上留下一片片舞動的影子,也不知過了多久,座上的人才重新開口,“你老實與父皇說,你和白暮歌,是什麼關係?”
“他是軒媛的心上人。”
“可你們差了將近二十個年歲,而且他——”
“父皇莫不是對過去耿耿於懷?”軒媛主動開口打斷他的話,“可軒媛的確是心儀他的,從軒媛還是個孩子是起,他就陪在軒媛身邊,他對於軒媛來說,就是全部,甚至比父皇、母妃還要重要。”
“你——你這孩子。”秦淮遙長歎一聲,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在軒媛成長歲月中的缺失,不是他可掌控的,而且感情這種事,是補不來的。
他可以想象的到,在過去的二十年中,白暮歌在她的生活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若軒媛真是他一手撫養大的,他即是父親,又是母親,還是師友、兄長,更甚至於,愛人。這般複雜關係,卻是是他和昭華二人加起來都無法補足的。
隻是,隻是將女兒交於宿敵手中,他真是不放心。
“父皇。”見他長歎,軒媛知道此事有戲,接著道,“兒臣等了他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放下世俗目光,將目光停留在兒臣身上了,就求父皇成全吧!”
秦淮遙想起在大殿上看到的那一對眸,沉靜、清澈,特別是他看向軒媛的目光,滿是柔情,似乎並不是一時做戲可以達到的。
也是,數十年的時光,若他存了異樣心思,教壞一個幼兒有何不可?
可他沒有,立在他麵前亭亭玉立的軒媛,年方二十又一,知書達禮,恭弟友親,比他教養在跟前的皇子皇女們強上不知多少倍。更難得的是,她並不是不諳世事的白梅,高高在上不知世間疾苦。她是自淤泥中綻開的白蓮,繞是周遭滿是黑暗,更甚於本身也是黑暗,卻能保持一顆澄明的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氣,白慕歌,卻是謙謙君子,比他會教導人。
“如此般,你去叫白慕歌過來,父皇有些話問他。”
女兒心意他不忍拂,若那白慕歌真是真心實意,又,何嚐不可?
“草民白慕歌,參見皇上!”
一身白衣的人跨過門檻站定,一如當年。
秦淮遙張了張口,問候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
索性開門見山,“朕隻問一句,你對軒媛,是真心的嗎?”
“天地可鑒。”白慕歌在下麵站了,隻以四個字回了他。但他知道,這就足夠了。
“答應朕,照顧好她。”
“那是自然。”
兩個男人的話簡短有力,新年的鍾聲已經敲響,絢爛的煙火炸開在整片四九城的天空上,秦淮遙展開桌上絹布,提筆時,隻覺得心中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