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長大,十五年的青梅竹馬情,她是她的小師妹,他是她的大師兄。
從小她闖禍,他善後;她頑皮,他頂罪;要是偶爾被師傅抓了,還是他替她去求情。
看著她燦爛的笑臉,他就覺得幸福。
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呢?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她追在他身後糯糯喊“師兄”的模樣,想讓他守護一生。
直到那天,美夢殘忍被拉碎。師傅將他叫進書房,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他知道了她是他的親妹妹。
來不及為自己的身世恥辱悲傷,晴天的霹靂將他打入無盡的深淵。親妹妹,他和他們的父親一樣,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秦淮遙,他和她的父親;秦碧綠,他的母親;蘇灼華,她的母親。
命運像一個可笑的輪回,套住了他們所有人,再難掙脫。
即便如此,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替她踏上了那條尋仇之路。六年多前的那場比試,他殘忍的挑斷了她的手筋,自己的心何嚐又不在滴血?
她隻道是自己怕她念及淡薄的血親之情,阻止他去尋仇,卻不知秦淮遙也是他的父親。
皇室族譜上空缺的那兩個位子,大皇子是她,二皇女是她。
他何其痛苦?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就隻能看著她慢慢長大,長成一個******,嫁給別人。
“你說,他會不會死?”
突然的,麵前的人發問,將他瞬間拉回現實。
“他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軒媛已經語無倫次了,巨大的恐懼籠罩在她的心頭,她生怕,他就這麼的走了。
長安看著他們腳下的那一大灘血跡,並找不到什麼適宜的詞來讓她寬心。
他在軍營待過幾年,見過不少士兵慘死於戰馬鐵蹄之下。那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不能抵擋的野性,何況師傅他身體一向都不好。
軒媛見他沉默,頓時也明白了幾分,絕望在心中無限擴大,仿佛墜入深淵。
眼淚再次止不住的往下滑,“不行,我要去找他。”
提起裙擺,顧不得公主的容儀,轉身就朝著白慕歌被抬離的方向奔去。
“洛姬——”
長安的聲音被雜亂的人群聲壓下,像一根針沉******,再無音訊。
紅火的身影奔過三皇子坐騎前,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已經崩潰的女人,真是可惜,她怎麼還活著?
軒媛抬頭,怨毒的目光自他身上劃過,宛如一把尖刃,秦軒灝,如果慕歌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陪葬!
三皇子倒是很享受她怨毒的目光,雖然她還沒死,但據目前情況來看,那個人要是死了,對她的打擊才會更深吧。
方才白慕歌被眾人抬過的時候,他可是瞧得仔仔細細,那一身紅袍濕透,滿是鮮血,虧得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然照往日那一身素白,不知會被染的如何精彩?
有出的氣卻沒進的氣,白慕歌,你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公主呢?”
不知是誰問了一句,好不容易有些穩定的場麵又似炸開了鍋,眾人向四下看去,隻瞟見遠處街角的一抹紅影。
“快追啊!”柳妍急的大喊,一眾人一擁而上,朝著聖尊公主消失的方向奔去。
熱鬧的大街一下子因為一支送親隊伍出了意外而寬敞下來,三皇子得意的一揚鞭,下令道,“出發!”
長長的迎親隊伍行過長街,三皇子隻覺得神清氣爽,揚眉吐氣了。
因為聖尊公主那邊出了意外,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少之又少,就算是能來的,也不過是和他年紀一般大的世子們。
三皇子倒也不介意,拉著新娘子樂嗬嗬的拜了堂,端著酒樽穿梭在席間,好不快樂。
沒等酒席到一半,那邊就傳來了駙馬爺快不行了的消息。
眾人皆沉默了,本來就索然無味的酒席,這下子更是味同嚼蠟了。
不顧三皇子的挽留,一個個借故離去了。
院中的三皇子仍然舉著酒樽,大喊著讓眾人留下。
哪有人聽他的?駙馬爺都快要不行了,他們哪敢逗留在此?紛紛告了罪,腳底抹油,溜開了。
院中的三皇子獨自舉起一壺酒灌了下去,像是伶仃大醉,又像是發了瘋般,衣衫淩亂,在院中放聲大笑。淒厲的笑聲劃破長空,寂寥無比。
“三皇子殿下。”
回過頭去,新娘子不知何時跑了出來,一身頗具南蠻特色的喜服壓身,手裏捏著自己的紅蓋頭,靜靜地看著他。
“你怎麼出來了?”
“你可滿意了?”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兩人同時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