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中世俗的我們早已忘了初戀的味道,忘得如此決絕,隻是因為那時的痛苦、那時的憂傷、那時的迷惘。
直到許多年後,我們在這世上遍體鱗傷,驀然的回首望去,才發現,那時的痛苦、那時的憂傷,甚至那時的迷惘都是那樣的幸福。
一
雖說愛情就如人生一樣,儼然一個屁,無論它最初誕生得有多濃烈,都終逃不過消散的一天。但如果有一天,當我們發現自己已到了愛早已成屁的年紀,我們也許又會感觸,於年少的記憶裏,最令人回味的仍是愛情。
至今我依然記得,我的初戀是來得那樣不尋常的早,就在小學一年級入學的第一天,第一堂課起立的第一秒,就如人生一樣從此有了微妙的起始。
那時是1985年,買米仍然需要糧票的年代,但計劃經濟也在悄悄的作別我們的生活,隻不過懷著一絲眷戀還未完全的離開。因此,我想那時的我仍然受到那個雙重時代的影響,這令我成為一個倒退著超前的人。
當同齡的小孩坐在餐桌前,正因為媽媽笨拙的手藝而計劃著如何換個新媽媽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一個宏偉的計劃。我要在將來娶班裏那個最漂亮的女生。當時我因此感到自己的偉大,就像父親那時逼我讀的《波治倫子爵》中那個腦子進水的傻瓜一樣偉大。
在我背上書包的第一天,我就無比確信,那個女孩將成為我此生的摯愛。她是如此的美麗,又是如此的優雅,甚至令我的心髒時常因我忘了呼吸而驟停。
從開學的第二天,我就開始接近那個叫莎莎的女生。自從知道她喜歡拉小提琴之後,我就確信,她一定會垂青有才華的男生。為此,我有一整個通宵睜著眼睛在黑月夢中度過。
那時的我自以為被父親逼著讀了幾本名著就已然算得上才華橫溢,更是令我此生第一次認真反思,曾經自己的眼淚也許扭曲了視線中的父親。那時我忽然發覺他的可敬,也深深的佩服他的遠見。我想,難道他在我學齡前就逼我讀如此多枯燥乏味的書,是因為預感到那將會成全我的愛情嗎?那時的我甚至有理由相信,他勝過諾查?丹馬士。盡管現在想起來,那種自信的想法令我的門牙在笑聲中麵臨脫落的危險。
隻是令我懊惱的是,那個叫莎莎的女孩,她於我的微笑卻總是與對其他人的微笑沒有區別。於是我總懊惱於這究竟是我不曾將她吸引,還是她不曾明了我的心。我在反複的思忖之後,忽然想起了一個叫羅密歐的人,於是我終於得出了結論,無論怎樣的女士,都會喜歡勇於表白的男人。也許是我沒有勇敢的向她表白,所以她才會對我沒有任何的表示,甚至於一個曖昧的眼神我也不曾看到。
我想或許我也該像書中的羅密歐那樣大聲的說出我的愛情,於是在那個上午的課間操時間,我站在了操場的主席台前。當時,為了準備下午的學校大會,那個麥克風被早早的裝在了主席台上,招搖著紅紅的絲巾,給予我無限的勇氣,盡管那火紅的絲巾絲毫也沒有讓我想起董存瑞和邱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