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晏說完之後,卻見外祖父怔怔盯著床頂半晌都沒聲氣,即連呼吸都微弱得令人以為他已突然離了世。
她霎時就有些發慌,極是後悔自己的決定,早知道就瞞著,至少能讓老人家走得安詳些許。
“外祖父……。”她起身搖得一下他手輕喚。
好片刻後,林士政才突然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目光漸漸地敞亮,似乎在拚盡餘力抓緊雲晏手,“孩子,你……外祖母還活著?”
雲晏見他情緒似乎好轉,連忙就點頭,“還活著,當年她就是閉氣過去了,司家的人把她帶走,她醒來後就忘了事,近些年才記起往事。”
林士政手就顫抖起來,目光卻是奇亮,“外祖父……能再見見她麼?就……一麵也好……。”
她若是能活著,他就死而無憾,他要見到她好好的。
雲晏聞言就有些猶豫,飛鴿傳書至異域那邊,外祖母再趕過來,看外祖父這個情形,恐怕也來不及了。
而且她貿然說出外祖母尚還活著,也不知得外祖母是否不同意。
要是她不情願來大涼,那如何是好……。
不管怎麼說,外祖父此刻情況已極為不好了,臨去前的心願,她怎麼也不願意拂逆了他。
想想上輩子,在外祖父看來,她的外祖母與母親都是年紀輕輕就沒了,而她……也是,沒有活過二十一歲。
那時外祖父也不知得受著怎樣的煎熬。
這輩子,外祖父突然在她現今十八歲就病危,她說什麼也不舍得讓他難受。
想到此她連忙就起身道:“外祖父一定要堅持住,孫女兒這就傳書過去讓外祖母趕過來。”
雲晏速速寫了書信,命人帶回宮以飛鴿傳書,因為天色漸晚,她放心不下,直接就打算在護國公府暫住。
當晚,李煜宸卻是親自來了護國公府。
這皇帝禦駕親臨,驚得除卻護國公之外,滿府的人都齊整出動上前迎接,雲晏自然也隨列在前,緊跟著行禮。
畢竟在外邊,護國公府侍候著的眾人也多,人多嘴雜,她作為皇後,該有的禮儀都要做足,不讓落人口舌。
李煜宸見得小女人係著白狐裘披風,正正經經行著禮,模樣兒清貴無比,神色間卻有些兒哀傷,心疼她之餘,就上前去將她攏至懷裏,輕拍得兩下她肩頭安慰,這才回身與護國公府眾人講話。
“不必多禮,就如尋常人家的孫女婿擔心外祖父,上府來看望即可,在這裏不講君臣之分,隻論親情。”
皇帝話雖這麼說,眾人神色間也放鬆許多,但到底也不敢鬆懈,皇帝這麼做,那是對皇後的看重與寵愛,他們也不能憑著晏兒的麵子過於造次。
於是又是一番躬身作揖行了禮才作罷。
李煜宸白天接到人稟報,說護國公病重,皇後去了護國公府,心裏就掛念,想著小女人舍不得外祖父難過與遺憾,指定會忍不住將外祖母尚還活著的事說出來。
既然如此,護國公必定要在臨去前見司璿璣,他當場就已吩咐人往涅音宮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