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烏雲四麵籠罩,天已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間狂風肆掠,一墨色衣袂身影站於山間的一座涼亭裏。
他身上的黑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而底下的衣袍早已被掠入亭子裏的雨水打濕透,俊美無儔的一張臉也有雨珠順著那完美的下頜滾落。
可他卻似乎絲毫不曾在乎,隻渾身透著寒氣,連帶著眸眼裏都蘊含著冰冷與無邊的寂寥。
九冥迎著大雨,匆匆趕來稟報事兒的時候,見到的主公便是這麼一副拒人於千裏的冷寒落寞模樣。
這麼些年來,他早已習慣主公的肅冷,印象裏他幾乎就未曾見他有笑過。
但他卻是知道,主公每每有現今這番模樣的時候,與往日的肅冷絕對是不一樣的,這意味著,他又為那個女人作出了退讓。
他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模樣消瘦,臉上也時常沒什麼血色,像長期缺乏營養一般,看著就沒有那種美人兒的嬌氣。
她的模樣,比起鳳族的女王鳳千羽來說,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鳳千羽她姿容上乘,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美人,優雅間又有著那女王的高貴氣勢。
莫說比不得這傾國傾城似的鳳千羽,即連宸王府裏麵的王妃阮婉然,她也是望塵莫及。
阮婉然是那知書達禮並通音律的大家閨秀,顏色也是極好的,芙蓉芳華,在那大涼京城裏也算是出了名的美人。
這兩個女人尤其傾慕著主公,主公但凡有一絲兒動心,也能湊合過上一些正常人的日子。
而且天下間思慕主公的女人那麼多,他也不信就尋不出一個比她更能吸引主公的。
然而,這麼些年過去,他不由得漸漸氣餒了,主公就未曾有對哪個女人多看一眼,有的,也隻有那個女人。
那個早已嫁作他人婦,模樣也不過爾爾的女人。
要說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九冥也曾花了許多的光景去參詳與回想。
許是她有一雙異常清澈而靈動的眼眸,一眼似乎就能看到人心裏麵去,又或許是她聲音如清泉擊玉盤似的一般動人,亦或,是她有許多想法時常會與主公不謀而合?
比如,在某次與景王那邊兵力對接,雙方僵持抗衡,打了一天一夜也未曾有一方退卻。
主公見紮營不遠處有條小溪河,便一麵讓人在戰場上仍對抗著,另一麵命人在夜半泅水過去,打算在後方殺對方個措手不及。
然而,水路抄得一半,迎頭就撞上了對方有人同樣泅水而來。
他們將來人捉住帶回酷刑審訊,才知道欲借水路殺來的主意乃是他們王妃所出。
而在某一次大涼皇宮舉行秋慶宴的時候,主公極其不耐這種場合,卻也得按捺著性子應付一陣,之後才中途離場。
在禦花園的古柏木林邊就碰巧見到了那個女人也中途離場。
隻聽得她身邊的婢女在小聲的勸說著她,大概意思便是主子不耐煩這種相互阿諛奉承的場合,也要忍忍才是,可別讓皇帝怪罪至好。
卻聽得她聲音清淡裏攜著幾許蕭索,“忍了這許久,這會子不想忍,且就不逼自己了。”
那次,他破天荒的覺得此二人的性子還真的有些兒契合。
那時隔著柏木林,他有發現主公的目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定格在那個女人身上好一會,叫他看著很是新奇,因為他就未曾見過主公有仔細望過哪個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