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微微一哼便飄然離去,身影隱沒在了昏暗的樹林之中。
孟以西朝著她離去的方向揮了揮手,不由哈哈大笑,模樣好不得意,這激將法果然管用,不過還虧得自己機靈,要不一條小命說不定就沒了。
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她策馬出了樹林。
此時天已黑盡,一汪醉人的明月壓在頭頂,無邊的樹林在四野飄拂,陣陣林濤聲嘩啦作響,宛如海浪,但孟以西卻沒有觀賞這動人夜色的心情。
初春的夜晚仍舊是涼意颼颼。
寒風呼嘯吹過,不禁讓她冷得瑟瑟抖動起來。
馬行良久,正在她又冷又餓之際,突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燈火正發出微弱的光芒,在沉沉的黑夜裏宛如為行人指路的明燈。
孟以西精神一振,不由撥轉馬頭飛馳而往。
山腳空曠處,一間小客棧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上,石牆木門,堅固粗獷,幽靜非常,一盞風燈懸在客棧牌匾下,在夜風中兀自晃蕩。
她下馬叩門,不消片刻,木門帶著微弱的燈光“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布衣青年探出了腦袋,驚喜道:
“有客人啊,快請進快請進。”
說罷,轉頭向裏麵一聲招呼,慌裏慌張打開了木門。
這小客棧顯然是粗糙搭蓋的,冷清得像一間廢棄的莊院,客棧正廳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十餘張木製長案,一盞冒著黑煙的牛油燈劈啪燃燒著,給冷清的廳內帶來一抹暖色。
?好在孟以西不拘小節,她叫來幾盤鄉間小菜,一壺熱騰騰的米酒。
片刻,便吃得幹幹淨淨。
布衣少年隨即找來風燈帶路,指引著她步入後院歇息,院內一池清水,幾片翠竹,十餘間古樸的茅屋坐落其中,顯得清靜質樸。
進了房門,她又找來一桶熱水擦洗幹淨身體,飲了一壺微帶苦味的熱茶,稍作歇息,便倒頭沉沉睡去,也不知是否今天特別勞累的關係,這一覺竟睡得特別踏實,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轉醒。
起身慵懶地展了展身子,孟以西自言自語道:
“這一個人倒也自在。”
話音剛落,屋內突然響起了一個男聲:
“你終於醒了?”
孟以西一愣,抬頭一看,一個紫衣男子正坐在房梁之上,魅惑容顏上掛著猜不透的笑意,不是昨天碰到的乘風,還能是誰?
“……我不是看到幻覺了吧?你怎麼在我房間?”
孟以西挑眉問道。
見自己似乎不太受歡迎,乘風不滿地一哼,跳下房梁,指著地麵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
孟以西一望,床榻下麵躺著兩具雙眼怒瞪的屍體,一瞧相貌正是客棧的掌櫃與店小二,暗紅的血跡流滿了地麵,血淋淋、黏糊糊一片,直看得人胸口作嘔。
這變故有些突然,呆了一會,孟以西才道:
“……他們是誰殺的?”
“當然是我。”
乘風微微一笑,淡淡的口氣像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孟以西皺眉,她這個人雖然看似對什麼都不是很在意,但畢竟人命還是人命,突然間兩個活人就這麼死了,當然覺得事態是很嚴重的。
當下,表情嚴肅了起來:
“你跟他們有仇?為什麼要取人性命?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你這魔頭。”
“魔頭?”
乘風臉色一寒,眼中閃動著森冷的光芒。
“那要不然呢,這麼喜歡殺人,不如把我也殺了,要不然我一定去官衙告發你。”
乘風盯著孟以西的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手一揚“啪”的一掌拍在木桌上,堅固的木桌發出一聲悶響,轉眼便化作了齏粉。
孟以西登時目瞪口呆,變臉比翻書還快:
“……呃,事情是這樣的,我見剛才氣氛太緊張,便和你開了一個玩笑,說的話不用當真的……”
?乘風冷哼了一聲:
“你這人太蠢了,進了黑店還不知道,若不是我一直跟著你,昨天晚上,你就要被這兩人謀財害命了。”
孟以西聞言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包袱已被人打開,衣衫扔得到處都是,一把殺豬刀撂在她的枕邊,散發著冷冷的光芒,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脖頸,半信半疑:
“這是一家黑店?”
“你覺得呢?”
“是你救了我?……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乘風臉色很不好看:
“不信拉倒。”
說完,他打開房門,作勢要走。
孟以西起身追,出了房門一看,哪裏還有乘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