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烏沉,半空中那一朵一朵的暗烏雲團,似乎伸伸手就能抓到。
李季伶所走的這條冰山道,仿佛正人君子般坦坦蕩蕩,是一眼便可以看得到通天盡頭的‘康莊道’。道路兩旁是矮矮的針葉銀鬆,高度還不及她的肩膀,那針葉上覆著串串粉紅的冰柱,頓時將兩旁的銀色矮林點綴的嬌俏可愛。她若有所思的抿嘴一笑,看來她的兩位‘兄長’將最不宜設埋伏的路段讓給了她。
獸人們想要將剽悍魁梧的身體隱藏在這種高度的樹叢中,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對於身材嬌小的李季伶卻十分方便。而且她在來這場考試前,很有先見之明的換了一套銀灰緞麵、粉紅衿的短褐,誰知這麼湊巧和這片冰山鬆林同色,這樣就更利於潛藏了。
“美麗,附近有沒有陌生人的磁場。”即便在一切都利於自己的情況下,李季伶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她如果想要和赫裏、祁月汜,乃至諾比沁他們平等起來,這裏便是她要踏出的第一步。既然赫裏給了她這個信任,她當然要給出最完美的回饋。
「前方千米處有五個人,磁場波動平穩。不像打鬥或趕路時的劇烈起伏,也不像在埋伏時的刻意收斂。」
“哼哼,踏破鐵鞋無覓處。”
既然沒有打鬥或趕路,也不是在設埋伏,那隻有一個可能——有聖品的蹤跡但還沒被得手,而且這五個人是同盟。
五個人有點多了,貿然尾隨很有可能被當場擒拿。以一敵五,換成赫裏或祁月汜那是小菜一碟,她可沒有這個本事。可是機會難得,怎麼辦才好?
李季伶雙眼微微眯起,深邃的黑瞳直勾勾的聚焦某處,卻辨不出她到底在看哪裏,兩排珍珠般的皓齒啃咬著右手食指關節處,這是她陷入思考的表現。
“有了,我們繞到旁邊。”李季伶像兔子般竄入鬆林中。
林中氣溫顯然更低,每棵樹上都掛著厚厚的冰柱,李季伶加快奔走速度,一方麵想快些到達看個究竟,一方麵讓自己暖和些。
急行一千多米,李季伶忽然停住。眼前出現一道裂縫深溝將道路斬成兩段,這裂縫橫向展望沒有邊際,向下俯視深不見底。好在溝壑並不寬,李季伶輕輕一躍便可到對麵,對於那些體壯腿長的獸人們估計抬抬腳就能邁過去。
溝壑下方約五六百米處有一條薄冰層,薄冰下麵是潺潺流動的赤水,那赤水中好像懸係著什麼植物——
等等——
能長得這麼刁鑽,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九葉艾雲吧——
‘哈、哈’李季伶幹笑了兩聲,考試單位又淘氣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植物也能用‘鰓’呼吸,這得多深多長的根莖才能讓花從千米的裂縫底竄上來。她轉而想到,難怪那些考生在此地徘徊,他們就算有辣手摧花的心,也沒有辣手摧花的身。
那樣腫壯的身材,一鼓一鼓油的發亮的肌肉,別說下去,不卡在縫中就不錯了。這麼厚的冰山想要敲碎,除非那些人個個都是頂級武力值高手外加有特殊能力,或者用導彈或電光炮轟。
考試單位果然不負眾望地再次刷新下限,這次還算照顧她,放眼望去除了她這玲瓏苗條的小身板,哪裏還找得到第二個可以下去的人?
隻不過越往下肯定越寒冷,李季伶從包中翻出了鉤鎖,活動了下小身板,吞下一顆祁月汜給的祛寒藥,便準備行動。
“機靈?你是機靈?”一個亢奮、震天動地的叫喚聲嚇呆了李季伶小朋友。那聲音簡直像從冰層下鑽過來的定魂針,從李季伶的腳底心直達腦門心,把她驚得全身僵硬……
這是誰家兄弟在用生命呐喊,整個山脈都在抖動。沒有文化真可怕,雪崩了咋辦?李季伶總是能在緊要關頭把事情給掰歪了。
“機靈,機靈……”
還叫?別叫了……
該得多熟悉她的人才能在這麼老遠就認出她來?什麼迷彩服,都是騙人的,她站在這矮鬆中都快變成一棵鬆了,還能被人從這麼遠認出來,害她連躲都來不及。
“真的是你……“
糟糕,越來越近了。這聲音聽起來有點熟……
李季伶背對著聲音來源處,心中千呼萬喚: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果然是你,我就說這小身板不會有別人。”終於聲音的主人停留在李季伶背後。
這種將背後留給陌生人的情況,讓李季伶渾身躁動不安。她吞了吞口水,一滴汗珠從額角順著臉龐滑下。換做武力值登峰造極的厲害人物,身後那人怕早死上一萬回了。可李季伶卻一動也不敢動,此時她心中,沒有懊悔沒有恐懼,隻是靜靜的等著那人進一步的行動。突然一雙手將李季伶的身體扳轉了一百八十度,此時她麵對著他,更確切的說,她麵對著他腰帶上的‘野豬頭’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