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五人時常以擠眉弄眼的方式相互溝通著,然後將諾比沁故意甩在最後麵。諾比沁裝著體弱,實則優哉遊哉的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這群活寶耍著猴戲。
諾比沁覺得自己被李季伶帶的有些惡趣味起來,明明可以通過強硬手段解決的事情,卻喜歡迂回取巧的進行。但這樣有一個好處,就是更能體會貓捉老鼠的樂趣。
若問當時諾比沁聽到他們這樣辱罵自己,他會不會生氣?當然會。所以諾比沁這次才會改變主意,決定好好修理修理這些人。按照以往的情況,對於這類不怎麼給力的獵物,諾比沁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但是今天他心情非常好,因此便有了將獵物戲耍一番的欲*望。李季伶憂他之憂,惱他之惱,讓諾比沁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明朗起來,他似乎要特意感謝感謝這群人,這才打算陪他們愉快的玩耍一次。
諾比沁明顯在開小差,他想著想著嘴角不由的輕輕上揚,甚至連前方幾個人凶巴巴的喊他多次,他都沒注意到。
“頭,他該不會是個智障吧?”娘娘腔將頭靠向老者的耳旁,鄙夷的低聲說道。
自從娘娘腔認為自己認錯人,他心裏就對諾比沁百般不待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因為如果拋開對立麵,諾比沁可是他的偶像,將自己的偶像認錯,對於粉絲來說是多麼大的屈辱。
“別管他,牢牢看著就行。我已經沿途留下暗號,不知道上頭會不會派人來接應,如果這小子到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就——”老者在娘娘腔耳邊密語,然後惡狠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諾比沁則四處觀望,腳底似乎踩著棉花一般步伐輕盈。他就好像是被關的太久突然出來放風,亦或是剛進城的下裏巴人,反正一臉單純一臉興奮。
其實不管是這些人壓低聲音的對話,還是老者沿途留下的暗號,甚至他們對他忽隱忽現的殺意,諾比沁都心知肚明。可正如同獅子遊走於鹿群之間,那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危險係數,隻會讓諾比沁無聊的想要睡覺。任憑他們作去,還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小子,待會你去打水,知道嗎?”娘娘腔回過頭對走在最後方的諾比沁冷著臉,極有優越感的吩咐道。在他眼中諾比沁就是那個最軟的柿子,不捏白不捏。
“哦,是,姐姐。”諾比沁憨憨的應承道,此時他完全開啟了赫裏的天然呆模式。你欺他也好,辱他也罷,他早已將電波調成不同你對接的頻段。
“我是雄性,瞎叫什麼?”娘娘腔最忌諱別人拿他的性別開涮,就算是無意的也不行。
“我隻是有個小問題。”諾比沁木訥卻認真的說道。
“什麼?”娘娘腔還有一個癖好就是好為人師。
“大哥原來很有錢啊,他真是難民嗎?從他身上掉下來好多上品獵靈粉,是不是大哥的口袋破了,這種東西很貴重的,我要跟大哥說說。”諾比沁一臉憨厚的說道。他口中的大哥便是老者,而他所說的獵靈粉就是老者沿路留下記號的一種物質。
娘娘腔聞言大驚,這家夥該不會知道老大留下暗號吧?獵靈粉可不是一般平民能夠認出的東西,當初他們第一次見到獵靈粉這種無色無味入地即化的物質都相當的吃驚。沒道理一個窮酸呆子一眼便能認出專門用做暗號的獵靈粉,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娘娘腔轉而又想到,可是他竟然將自己看到的和盤托出,這般坦誠到愚蠢,不是呆子又是什麼?
娘娘腔審視著諾比沁,腦中卻做著天人交戰,這呆子到底是奸細,還是呆子?真夠嗆,沒弄清楚前又不能冒然殺了他,那樣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怎麼認出這是獵靈粉。”娘娘腔思索半天終於問出一句他認為含沙射影的話。可就是這樣一句話,便從側麵承認這確實是獵靈粉。這娘娘腔要是和諾比沁調換一下立場,沒準已經投胎去了。
想要和狡詐無比的諾比沁周旋,他們五個加一塊都不夠看。諾比沁聽了娘娘腔這麼蠢的提問,內心當即暗歎:怎一個蠢字了得。
“我以前是南部一個貴族莊園裏牧牛的,獵靈粉我見多了,就是牧牛時用來做記號的粉末。因為牛兒的尿液或者唾液會使獵靈粉顯現出來,所以我就不用擔心牧牛時會因走的太遠迷失方向了。因為我的方向感不太好……”諾比沁說完還尷尬的笑了兩聲。
娘娘腔眼角抽搐,不愧是貴族,放牛都用獵靈粉,要知道獵靈粉有多麼珍貴,他們也隻是這次出特級任務,上麵才會給每隊的頭配上一定獵靈粉。用獵靈粉放牛?哪位貴族掌權人這樣炫富拉仇恨啊。
“獵靈粉碰到牛的汗液和唾液會顯現?”娘娘腔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他看到諾比沁一臉篤定單純的樣子,還真的信了他的話。
至於諾比沁說的是不是真的,暫時無從考證,反正都是滿口胡謅張嘴即來,難不成這些人還真能牽頭牛來試驗?諾比沁心中冷笑,恐怕這些人都沒有活著走出去的機會了,因為他不準?——
“老大,你的獵靈粉都灑了?——”諾比沁惡興趣上頭,唯恐天下不亂的叫道。
前麵所有人在諾比沁的這一聲呼喚中,齊齊停下腳步,就像是做了壞事被當場揭穿一樣,心虛不已。
老者心髒砰砰直跳,被現場抓包真不是很妙的事,要殺人滅口嗎?滅口嗎?殺了這家夥,他那刁鑽的弟弟可不好應付。那家夥如今掌握了難民營的主控權,這可怎麼辦?
接頭大哥你快出現吧,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連一個呆子都可以看見的暗號,您沒有理由瞧不見呀。你要是來了,幹掉這家夥就是妥妥的了。
老者心中無聲的咆哮呐喊著,原本以為這個呆子比他弟弟好拿捏,沒想到他總能出其不意的說些讓人心肝亂顫的話。
正在眾人在殺還是不殺中徘徊時,娘娘腔拉著老者借一步說話,他將諾比沁是貴族放牛娃和這放牛娃如何識得獵靈粉的故事複述了一遍,當然還不忘嘚瑟的顯擺了下如何讓獵靈粉顯現的方法。
“原來如此,看緊他,切不可掉以輕心。”老者收斂了殺意,繼續行路。
“大哥,你還是別將獵靈粉放在身上了。獵靈粉接觸皮膚時間長了,會損害皮膚的,你看看我的臉如今變成這樣,絕大部分原因是由於長期攜帶獵靈粉所致。”諾比沁陰森神秘的說道,還特意指了指自己被李季伶抹黑的不均勻的臉。
老者聞言又是一驚,這獵靈粉難道還自帶毀容作用?他是靠臉吃飯的,這樣太傷人了。老者心情瞬間低落跌入穀底,看來組織對他真的沒啥同胞愛了。
老者的心在諾比沁的忽悠下,在接頭人的冷落中,產生動搖。他這麼辛苦,這麼危險的衝在最前線去對抗貴族,到底值不值得?上麵的人不僅給他喂毒藥,就連行動用的獵靈粉也有著強烈的副作用。那麼下一步,上麵的人會不會將他們當做分母炮灰掉?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老者有理由相信,頭兒們的狠心決絕。如果前方有陷阱,那麼上麵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要他們跳下去做誘餌。
這是多麼喪屍,多麼慘絕人寰的領悟……
老者想著想著眼眶濕潤了,他還想帶著這幫兄弟正常退休呢,可如今他和這些兄弟混的真是無比淒慘,總有一種死到臨頭的錯覺。
諾比沁感覺到這群人內心開始動搖了,他也沒有說多麼窮凶極惡挑撥離間的話呀,這些人怎麼就自行崩塌了。想來這意誌力和抗壓力還得回爐重練,這才是最輕程度的胡謅,就粉碎了他們的玻璃心,真是一點挑戰也沒有。那他還怎麼將‘專挑可憐人的可恨處’這樣不明覺厲的作戰計劃進行下去?幕後頭目敢啟用這幫飯桶做先鋒,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點。
幾人心情沉重的徒步前行,卻也慢慢接近難民所說的水源處。
這個小池塘就是一片極為貧瘠的凹地上,所留下的快要幹涸的河床。當然小池中確實有些水,隻不過攪著泥沙,黃渾無法使用。
越是接近小池塘,諾比沁發現他全身的毛孔反射性的緊縮,這是一種亢奮,因為諾比沁已經嗅到了上等獵物的味道。
看來這些人所說的接頭者已經先一步在水池周圍設好陷阱。
如此一來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至少埋伏之人不會花心思在一個毫無價值的人身上,所以諾比沁知道自己被鎖定,這是他的第一個認知。
諾比沁的第二個認知,就是帶他來的這五個人全部都會炮灰,看來他們原本就是棄子。沒想到幕後的人竟然敢用棄子來釣他,著實不簡單。
諾比沁的第三個認知便是,幕後的頭目絕非常人,他甚至能將一群白癡的作用都發揮到極致,那麼顯然他本人更加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