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琬憂心說道:“我為了能與你見上一麵,就斷了逃跑的念頭,整日裏和別人打聽你的行蹤,終究無果。七日之後,就是花魁競價之日,那天我一直等著你能來。可榮王卻先一步來了,威逼老鴇,不讓我見客。我心中悲憤,苦苦求他,想為滿座賓朋撫琴一首,他才同意的。實則,我是想能見上你一麵,可那日您坐在二樓,隻是細細聽我撫琴,我望眼欲穿,終究又錯過了。後來我讓丫頭春意和您約了明晚亥時相見的約定,榮王又早了一步接我去了初荷山莊。”
機竺感歎良多,不禁說道:“多謝玥琬姑娘一片真心。”
玥琬淒苦笑道:“是小女子一廂情願了。我到了初荷山莊後,就被軟禁了,榮王一直沒有出麵,我本以為會死在那裏,沒想到月餘之後,他又將我放了回來,那時您已經不再了。”
機竺皺著眉,自己分明記得追查到噬魂教是三月之後,當時還給嶽長風飛鴿傳書了,隻可惜並沒有等到回信就被血炙殺死了。並不是玥琬說的月餘,這之間怎麼會有兩個月的時間差?“我的死訊是誰傳的?”
玥琬輕試眼淚,“是端睿侯府掛了喪帆我才知道的。”
機竺懵了,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在兩個月前就被死亡了?疑惑著問道:“有什麼傳言麼?關於我死的?”
玥琬迷茫問道:“難道有什麼不妥麼?端睿侯府隻說是您出遊,溺水而亡。別的就沒聽說了,端睿侯府口風很緊。”
“嶽長風呢?找過你麼?”
“沒有,隻那一次。”
“那還有沒有關於我的傳聞?”
玥琬低頭想了一下,“在我受刑時,榮王朱祐樞說過,說您……”
機竺見她猶豫,忙問道:“說了什麼?”
“……他說您就不應該出現在世上,那日他喝了酒,一邊打我一邊說著這句話。一直說一直說,直到我沒有意識了,便不知道以後的事了。”
“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是這樣說的。”
機竺慘笑道:“竟然如此恨我,我卻不知因何而起。”
玥琬見他背影淒涼,想伸手安慰他。一見藺少樅的粗糙手指,又緩緩放下,心中不禁悲涼起來。哭訴道:“榮王朱祐樞將我放了回來,沒出三日,就是端睿侯府公布您死訊的當日又將我捉了去。不問緣由對我嚴刑拷打,能用的極刑我都一一領教了。過了兩日,朱祐樞就來了,問我可是傾心於你,我恨他,就和他說,要不就打死我,不要在他髒嘴裏聽見機竺這兩個字。後來他讓他的走狗們給我換上喜服,瘋狂的用鞭子抽我。等我清醒過來,已經在他的寢室裏了,聽見門口的侍衛說,朱祐樞要讓我侍寢,我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撕了被子,含淚上吊了。因為我小時候聽人說,隻有上吊的人才能怨氣衝天,殺手自己的仇人。”
機竺憐憫的看著她,一個妙齡女子,最終為了自己丟了性命。謝必安目瞪口呆的聽她說了死因,罵道:“朱祐樞真夠變態的了,非要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再做那檔子事!有戀屍癖吧!”
機竺亦是無言,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相信十三爺朱祐樞能做出這樣的事,但是玥琬已經死了確是不爭的事實。安慰她說:“前世已了,你還是放下仇恨吧,和七爺投胎吧。”
玥琬一聽,直直的跪下身子,含淚懇求道:“機竺公子,玥琬能否懇請您再留我幾日,我可以用修為換的和您相處的幾日。”又轉身爬到白無常謝必安的身前。
謝必安嚇的一哆嗦,身體騰空而起,“你,你想幹嘛?”
“請七爺容我幾日可好,我會散盡修為,讓您再無後患。”
謝必安嫌棄的看著藺少樅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俊臉,心裏直發毛,“你,你,你,能不能別用陽明鬼判的樣子和我說話,我會忍不住揍你!”
玥琬止住眼淚,一陣黑氣過後,已經出了藺少樅的身體,低著頭跪在地上等著謝必安的發落。
謝必安為難的和機竺說道:“我們地府也是有規矩的,這個我還真不好辦。”
機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有規矩,我便不會於今日與她相遇。”
謝必安被噎的死死的,幹脆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了。
玥琬抬起臉,瑩白的小臉上,眉目如畫,一頭黑發盤個雲髻在頭頂,行雲流水般稱的她的氣質猶如仙子。身體弱柳扶風般,仿佛一碰便要倒了。“機竺公子,玥琬以此明誌!”說完便見一團黑氣從她的頭頂噴出,頓時間,結界外又開始騷動,不斷的有鬼物撞擊結界,萬鬼齊哭的聲音讓人從頭冷到腳底。
機竺皺著眉看著結界上的鬼物,有的年輕,有的年老,有的身體完好,有的支離破碎。相同卻是都有著猙獰的麵孔,無論生前是善是惡,此時都想著一個念頭,衝破結界,然後是瘋狂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