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湖裏的幽冥鬼鮭,秦嵐遠一直不能回銀靈島,可你卻輕鬆把它殺死了。當時我就知道,秦嵐遠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有機會殺了我的,為什麼沒動手?”機竺清楚的記得,他和朱迷樂才第一次去青海湖的時候,黑熙想殺他。
黑熙長歎一聲,傷口更疼了。“不知道,看見朱迷樂,我就能想到我自己,無知無畏的,真是可笑!”
“迷樂一點都不可笑,她隻是善良。”
“也許是吧,你知道我去銀靈島做了什麼嗎?銀靈島也有一個蝕龍陣,我帶著孩子去了,根本啟動不了。”
“銀靈島怎麼會有蝕龍陣?”機竺驚訝道,那玥琬他們豈不是白白守著長白山了嗎。
“我當然知道,還記得一階道人吧?他為什麼對蝕龍陣那麼熟悉,你不好奇麼?”
機竺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個名字在心裏呼之欲出。
“你猜到了是吧?他是封熵,我的半個哥哥。他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亦正亦邪的遊蕩在這清冷的塵世中。”
“你第一次跟著我進入銀靈島便啟動了正罡噬魂陣,我當時法力低,對你們完全不了解,所以沒當回事,可惜,一個線索就這樣被我忽略了。”
“是啊,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次又去了,蝕龍陣就在血炙的棺槨下麵,是封熵修建的。”
“你去做什麼?”
黑熙默然,長長的睫毛顫動,掩蓋著眼睛裏的落寞。“我想阻止這一切,回到一切的起源,不想遇見你和朱迷樂,也不想遇見鳳鸞。蝕龍印不是可以顛覆曆史麼?我想去試試,也許我們中的人會死去,也可以救一些人。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會再相見,不想見便不會有遺憾!”
機竺沒有說話,煞氣微微的平息了一些。
“上次在祝離章的密室,你不是問為什麼赤鱬道合四足鼎在那裏嗎,是我放的。封熵讓我做的,東海琉璃木也是他給的,東海琉璃木有隱蔽煞氣的能力,如果不是你去,任何人都不會發現。你在血鼎中沉寂了五百年,它已經是你身體中的一部分了,你能探測出什麼?”黑熙說完便笑了,嘲笑機竺的無知。“機竺,我有時候很羨慕你,你有無與倫比的機遇,有一心愛著你的女人。但是,你也會比普通人承受的更多。能遇見你,我很榮幸。”
“遇見你,我也學到很多。”機竺的腦袋清明了一些,黑熙算是他半個老師,教了他很多法術,更多的是讓他學到什麼是世態炎涼。
“孩子送回朱迷樂身邊吧,她、孩子和夜香木蘭絞衾棺已經合而為一了,她也許能救她。”
“黑熙,你後悔麼?”
黑熙聞聲愣了下,呆呆的看著一身血衣的鳳鸞。“後悔!很後悔!一個情字毀了何止是我一個人,隻求從此不投胎,不轉世,灰飛煙滅!”
機竺沒想到黑熙會說下這樣的話詛咒自己,他氣若玄虛的樣子已經堅持不了多時了。他心已經死了。
機竺忽然想起,生死薄上,黑熙的生死密語。“九陰玄蛇降,仙山萬空巷。情字立關頭,深陷美人網。千年得才遇,靈修無可擋。情終心無葬,生死兩茫茫。”
黑熙慢慢抬起頭,笑了。“我的生死密語?”
“是。”
“還真是貼切!”慢慢跪在地上,抱起鳳鸞的屍體。“機竺,我做了太多的事,對不起很多人。不過,還是要厚著臉皮求你,給我來個痛快吧。”說完閉上眼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機竺心裏很糾結,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一心求死的黑熙讓他很難過。他們從互相看不順眼,到酆都城的生死一戰,機竺能感覺到,黑熙當時是能舍出命的。
苦笑一聲,機竺拿出電話,撥通了紫沉的號碼。
“喂?”
機竺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紫沉,我捉到黑熙了。”
電話那頭,紫沉抱著弟弟的手不自覺收緊。驚訝自己的失態,忙把孩子放在嬰兒床上,快步走到陽台。
清冷的風吹散了她的長發,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紫沉緊張的咬著手指。“殺了他麼?”
“我不知道!”
“機竺……”
“鳳鸞死了。”機竺輕聲說道。“在祝離章的密室,我答應你可以為你辦一件事,紫沉你決定吧!”
紫沉握著電話,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這麼多年來受的委屈都化成眼淚,傾斜而出。自從黑熙劫持了朱迷樂,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機竺會和黑熙相遇,會刀劍相向。
黑熙會死!
嗚咽聲一直傳到機竺這裏,黑熙也聽的真切,兩個男人靜靜的聽著她的哭聲。
“機竺!你個王八蛋!為什麼要我決定!為什麼要讓我做這個壞人!你明明知道……他有多壞!你不是人,不是鬼!就你是最壞的!”紫沉一邊哭一邊罵著,聲音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