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竺沒有理會伯傲,他和黑熙之間的仇恨不是一天兩天能說清的。眼見得黑熙快不行了,伯傲也沒有要救他的意思。
他心中一陣煩亂,手掌按在黑熙頭上,丹田處煞血靈珠開始飛速旋轉。一絲絲夾雜著血氣的烏黑煞氣不斷進入黑熙體內。
以前靈氣能修複黑熙,說不定煞氣也是可以的。
伯傲收起臉上的鄙夷,此時竟然有些羨慕黑熙,能遇到機竺這樣的朋友。
“你這麼做值得麼?黑熙說不定已經被控製了,不認識你了。”伯傲頓了一下,說了最殘忍的結論。“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是黑熙。”
機竺微愣,伯傲的話像一根針紮在他心裏。黑熙是個叛徒,是朱迷樂的殺父仇人祝離章的同黨,還用夜香木蘭絞衾棺迫使朱迷樂懷孕生子。他的種種行徑確實不值得機竺為他這麼做。
但是,他曾經奮不顧身的去救他,一直精心照料著朱迷樂,還給了他三個可愛的孩子。
那一次,他和黑熙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發誓,再見黑熙之時,就是決一生死之日。
可現在……機竺隻能苦笑一聲。
“有些事,我永遠都長不了記性。”
機竺的聲音很小,伯傲卻聽清了。冷冷的看了巨蛇一眼,腳不解氣的又踹了一下,才拿出一個精致的、泛著微微綠光的瓷瓶扔給機竺,自己走到遠處,盤腿坐下,給機竺護法了。
機竺微微一笑,揚聲說道:“伯傲,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哼!”不屑的冷哼出聲,伯傲又給他潑冷水。“治了七七八八就可以了,全治好說不定他醒過來先咬你一口!”
機竺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分辨。從瓶子裏拿出靈丹,淡綠色的,有一股濃鬱的草藥香。機竺手指輕碾,煞氣引著靈丹一點點渡進巨蛇的身體中。
手中煞氣不斷,和他想的一樣,他的煞氣同樣能治愈別的陰靈。
黑熙傷的很重,不隻是被扒皮折骨,連他體內的煞氣也消耗殆盡。機竺不禁抬頭看了伯傲一眼,沒想到他下手這麼殘忍。
伯傲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悠悠說道:“他的強悍不是你能想象的,打架那叫一個不要命,我要是沒有點手段,你就看不見我了!”
機竺默然,既然伯傲都這麼說了,自己也無話可說了。
黑熙的體內很奇怪,妖靈體內都是有內丹的,可黑熙沒有。他丹田處隻有一個妖異的泛著黑光的火苗。
那裏就如同機竺的煞血靈珠一樣,是所有煞氣的源泉。但和煞血靈珠不同的是,那一簇火苗並不穩定,忽明忽暗的。
“難不成是煞氣消耗太多,才這樣的?”
“你說什麼?”
機竺輕輕搖搖頭,他體內的煞氣消耗很大,力量流失的感覺並不好受。閉上眼睛,臉色越來越青白。
伯傲眉頭輕蹙,不明白機竺和黑熙之間的情感為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在他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黑熙背叛就應該受到懲罰。
漸漸的,機竺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放在黑熙頭上的手指都有些無力。身體一晃,差點就栽下去。
“停手吧,他不會死了。”
“……可他還沒有意識。”
伯傲閉嘴了,自己下手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別說現在了,就算恢複七成,黑熙也不會立刻恢複意識的。
機竺眼睛慢慢被滾動的忘川河吸引,那裏煞氣濃鬱,如同一塊美味的蛋糕,不斷的勾引著機竺的味蕾。
蒼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像是受到誘惑了一般伸了出去,“河水”中的翻滾的靈魂們嚎叫著,嗚咽著,不斷的掙紮著,想擺脫被機竺牽引的命運。
頓時,忘川河不在平靜,百丈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的高高湧起又重重落下。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肆虐著,爭先恐後的鑽進機竺的身體中。
伯傲大張著嘴,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心裏愈發的沉重。機竺這樣是不正常的,他在做什麼?奪舍?!
“不好!”伯傲大叫一聲,忘川河裏這麼對的鬼魂陰靈,都是執念至深之鬼,機竺這麼大規模的奪舍,會被奪取意識的!
就是反噬!
伯傲釋放出靈力,想要中斷機竺和煞氣的連接,然而,機竺體內的煞血靈珠怎麼會如他所願呢?
此時,煞血靈珠強大的血煞之氣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和伯傲的靈氣分庭抗禮,毫不相讓。
機竺感覺自己的神智越來越模糊,觸碰著黑熙巨大腦袋的手指緊緊收縮,五指如勾,深深扣進巨蛇的皮肉之中。
煞氣不斷的進入黑熙的體內,他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恢複。和機竺不一樣的是,他神智開始清明,能感覺到有人在為他療傷。
但是,這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