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一臉哀傷,歎了口氣。“小皇子一周歲時就死了,被人害死的。”
“什麼?黃上知道麼?”
“自然知道,是皇後下的毒手,陛下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心裏一直覺得他酒後亂性已經很對不起皇後了,心裏雖然難過,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對孩子愈發的小心了,平時我們把孩子看的很嚴,吃食,衣物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就怕出個意外。但是,皇後一直如鯁在喉,表麵裝著不知道這個孩子,私底下什麼招都用了。皇上除了防守,什麼辦法也用不了。現如今,皇後生產,要是生了皇子,這個孩子必死無疑。因為之前還顧忌著皇肆之事,沒有撕破臉。現在不同了,所以陛下才讓我找閣老你來,想把孩子托付給你。”
老人心思一動,問道:“小皇子幾歲了?”
“三歲了。”
“那我懂了,陛下定是知道,我兒要帶著我的孫兒回來了,才把小皇子托付於我。”
小太監忙跪下地上,懇求道:“閣老,還請你答應,救救小皇子吧。”
老人長長出了一口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他兒子這些年被皇帝派往外地,攜家帶口的,他的小孫兒從出生起,他都沒有見過,今年也是三歲。
皇上此舉,就是讓小皇子頂了他孫兒的位置啊,應天府裏沒人見過的他的孫兒,這是小皇子最好的偽裝。
那他可憐的孫兒可怎麼好,想到這裏,不禁老淚縱橫。
小太監也理解他的感受,要是沒有萬全的法子,他的小孫兒就是死路一條。那是閣老的心頭肉啊,他怎麼能不傷心。
老人抹抹眼淚,君王所托,就算要了他全家的命也是要給的。
“公公領路吧。”
“是。”
穿過長長的回廊,老人見到了皇上,還有在他懷中熟睡的孩子。
朱祐樘神情哀傷,見他來了忙說道:“閣老不必多禮。”
“陛下?”
“這個就是我的孩兒,我隻給他取了小名,叫竺兒。”
“夜雨山草濕,爽籟雜枯木。閑吟竺仙偈,清絕過於玉。可是取自慣休禪師的詩作。”
朱祐樘點點頭,微笑著問道:“閣老想必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陛下是想讓小皇子一生淡泊名利,做個清淨閑散之人。”
“是啊,還是閣老了解我。我對不起他的母親,讓她擔驚受怕的。這個孩子還沒有開蒙,所以還請閣老成全。”
朱祐樘說著,把孩子交到他手上,深深做了一個揖。老人沒有動,一雙眼睛都被孩子吸引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粉雕玉琢的小孩,小小的粉粉嫩嫩的,眉眼如畫,安靜的睡在他懷中,如同觀音大士身前的童子一般。老人哀歎了一口氣。
“我與小皇子有緣。”
“我皇兒吃了莞兒的乳汁,裏麵有毒,現在隻能勉強叫一聲父王,還不記得人。還請……”朱祐樘捂著嘴,轉過身子,眼淚含在眼圈裏。
這個孩子是他的心頭肉,長相隨了他母親,是個少見的美人。長大成人之後自然也是俊美非凡。性格溫和乖巧,每次看見他都笑的暖暖的。他走了也不哭鬧,隻是牽著他的衣襟不撒手。他初為人父的所有喜悅都是他帶來的。現在要把孩子送走,如同割他的肉一般。
而現在,為了皇後,也是為了孩子,他不得不這麼做。
“陛下,把孩子放心交給老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