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四號晚上,周壹收拾完所有要收拾的東西後,便和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著話。以前上高中的時候雖然也不在家裏住,但是那時的周壹在家裏人的眼裏還沒有長大,可是等到明天周壹離開家後,才是真正地離開家,才算是真的長大了。所以,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著周壹上了大學的情況,一直談到晚上十點鍾都沒人提議要休息。
奶奶和爹爹的觀點就很老舊了,讓周壹在城裏上大學的時候找個什麼幹部人家的女孩子,以後就能當官了。對於奶奶和爹爹的說法,周壹隻能笑著點頭答應。幹部人家的子女?自己現在不早就找到了嘛!
而父母卻不同意奶奶的意見,都勸周壹盡快把趙海韻追到手。他們都說趙海韻這女孩子不錯,長得好看,人又懂事,況且又同學這麼多年,追到手會容易得多。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周壹早就把趙海韻抓到手心裏,何來再去追求呢?但是,父母對於趙海韻的喜愛倒是讓周壹很是奇怪。這趙海韻也沒有怎麼和爸媽相見啊,為何能讓老爸老媽對她另眼看待呢?
母親也同樣說了林冰冰和林茜茜的話題,林茜茜她沒怎麼說。母親說林冰冰也很好,比趙海韻更漂亮,但是人家太有錢了,又是城裏人,不一定能看上周壹,所以還是趙海韻好。
對於今晚家裏人的說的話,不管是對還是錯的,周壹都點頭答應。等話題都說的差不多了,母親又開始詢問周壹東西有沒有帶齊,自己給周壹買的衣物都帶好了沒有,不要落下東西等,問完,就又開始囉嗦著周壹上學的路上要怎麼樣,在大學裏要怎麼樣,對女孩子要怎麼樣等等他們以為非常正確的話題。
本來,周壹是不同意父親帶著自己去上學的。可是,想到上大學,周壹便想起了前世父親身上的一件小事,便點頭答應了。周壹記得,自己前世上了高中因為成績太不好,所以最後複讀了一年才將將考上一個二本的省內大學。
去上大學的時候,周壹沒有讓父親送自己過去,而是一個人去了省城。可是,國慶放假回家的時候,父親已外出打工。周壹無意中在父親的床底下發現一雙皮鞋,雖然質量不好,但卻是嶄新的。周壹詢問之下,母親的話讓周壹心裏難受了很多年,每次見到父親都很愧疚。
原來父親知道周壹要考上大學,想到自己要送兒子去上大學,心裏非常的高興。可是,身上寒酸的穿著,又讓他怕丟兒子的臉。所以,選了兩件像樣的衣服後,他發現自己腳上的鞋子要麼是布鞋,要麼就是那種幾塊錢一雙的老黃色的“球鞋”。為了不給兒子丟臉,他和母親商量後,忍痛花了五十塊錢買了一雙在他們眼裏很好的皮鞋。
兒子上大學日期越來越近,父親和母親每個晚上躺在床上總是會談起兒子的話題,想著自己見到兒子所上的大學那種自豪的心情。可是,到了上大學的那天,周壹拒絕了他的相送,他很失望,但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去也好,也省點路費。”
周壹走了,那時的他無法體會一個父親的那種複雜的心裏,更加沒有看見父親那天早上腳上穿著一雙擦得很亮的皮鞋。等到聽完母親的敘述,周壹才後悔萬千。他自以為是的聰明扼碎了父親一個小小的美麗的夢想。
以後大學的幾年,周壹幾次讓父親去省城看看,父親都拒絕了。那時的家庭供養周壹一個大學生很是捉襟見肘,父親又哪裏舍得花上一兩百塊錢車費呢。況且,周壹上大學一年後,妹妹掉進了傳銷的陷阱,父母一邊尋找妹妹,一邊在南方城市裏幹著最苦最累的苦力活,讓父親更加的沒有時間去看一看兒子所念大學是什麼樣子。
但是,前世的周壹給與他們的回報又在哪裏呢?不好好讀書,逃學、睡懶覺、上網、通宵打遊戲,周壹用一個大學生的頹廢方式把自己給毀了,更加毀掉了父母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個希望。雖然上網的錢幾乎都是他自己平時打工賺來的,但是學業上的沒有成就才是讓周壹覺得是對父母最大的愧疚。
大學畢業時,別人高高興興地照畢業相,吃散夥飯,可周壹卻早已離開了大學,因為他掛科太多,而且英語四級、計算機二級都沒過,所以他連畢業證都得不到。周壹傷心地離開省城,一個人去了沒有人認識他的城市裏,掙紮於各個小公司。做銷售、跑業務、幹推銷,做服務員、發傳單等等,隻要有一點時間,他都會用上。他希望自己能賺上一點錢,然後給與父母一個幸福的晚年。
可是,誰又能想到,老天爺連他這樣一個悲催的人都不放過。他在成功地躲過了小偷的魔爪後,從公交車剛一下車,就想快步奔到郵局。可惜他忘記了他和郵局之間還有一條道路,一條有著汽車來回奔行的公路。
當然,如果沒有這次的悲催遭遇,周壹或許不會有第二次的人生,更加不會第二次的這樣精彩的生活。就像老子所說的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一樣,原來死亡也未必都是壞事。
想起前世的種種,周壹對於這一世父親要送自己上學的事情便沒有了堅持,況且重生後的他也不想前世那樣的自卑中帶著自以為是的性格了。當然,這次不但要讓父親去,母親也要去的。但當周壹說讓周曉華也去的時候,周曉華拒絕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不喜歡出頭,不喜歡接觸太多的人,如果有太多的人看她她就會非常的拘謹和緊張。雖然她現在也在跟車收錢,但這麼長時間了,路上大部分人都熟悉,況且都是一個鎮上的人,說起話來也不會讓她感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