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撈起酒桶不見人(1 / 2)

“酒桶,有……那是,我的……命啊——”洋人聲嘶力竭地喊著,同時在水裏掙紮。

眼見洋人就要溺水了,江龍顧不得其他,不得不重新跳進冰寒刺骨的水中,將洋人往岸上拖。洋人一隻手依然在水裏劃動,用求助的眼神向江龍說:“幫我,撈,撈……酒桶——”

看這個架勢,拿不回酒桶,他必定會再跳進江水裏。江龍無奈,隻好將他推向一塊最近的石頭,見他不願意上岸,像扛麻包一樣,拽住他就往岸上一扔。洋人躺下去哼了一聲,然後閉起眼睛,一動不動了。

是自己將他摔重了?還是他失去酒桶急的氣的?衝洗上遊漂下的屍體看,那船已經炸毀多時了,就是靠著這隻木桶他才活過來的,凍也把他凍得半死。江龍走過去試試他的鼻息,洋人喝牛奶吃牛肉,身強體壯,隻是一時昏厥,看來沒有大妨礙。

送佛送到西天,擺渡擺到江邊,幫他把酒桶再撈回來,隻要有幾口酒喝,自己也就緩過氣來了,於是轉身,再一次跳進江水……

他筋疲力盡地上岸,仿佛經過了一道鬼門關,從來沒有覺得江水如此可惡,差點回不來了。掙紮地站起來,居然還有力氣提那個木桶,這才發現,酒桶裏沒有酒。他是幹啥的?就是搬運貨物的,憑他現在的體力,滿滿一桶酒他扛也扛不動;如果是半桶,搖一搖就能嘩嘩響。可現在這個酒桶裏麵裝的是什麼?比一隻空酒桶,也重不了多少。裏麵有東西,卻又像是被塞得滿滿的,聽不到一點響動。

洋鬼子騙人?是我自己衝著這酒桶跳下江的,他豁出命去也要這東西,裏麵一定是稀世珍寶。這個時候,什麼也比不上幾口酒暖身子好,江龍有幾分失望,轉念一想,洋鬼子有錢,憑我救了他的命,撈上來他的寶貝,好歹他也要分點給我吧,有錢還買不到酒喝?

他提著桶,放開步子跑,隻有跑才能讓身上暖和起來,否則真要凍成冰棍。可是,犬牙交錯的亂石江灘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也看不見,這家夥跑哪去了?難道又跳進江裏撈他的寶貝去了?

“師傅——師傅——”正在江龍不知所措的時候,卻傳來了小黃毛焦急的喊叫聲。

他停住腳步,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小黃毛已經跑到他跟前,抱著他的衣服,按著肚子叫喚:“我的媽呀!怕你,凍著,餓著,我就……送東西來了。”

“冷得要命。你真是,真是那個什麼東西……雪裏頭送的炭火啊。”江龍欣慰地說完,放下木桶,脫下潮濕的衣服,換上他帶來的幹夾衣。穿到身上熱乎乎的,裏麵還包著飯團,居然還有一絲熱氣,趕緊抓起來就啃。

小黃毛顧不上侍候師傅了,看見酒桶兩眼放光,露出了滿口金燦燦的牙齒:“我曉得嘛,我師傅就是水中龍,肯定能把酒撈到,這家夥怎麼打開呀?”

江龍啃著飯團,一屁股坐到桶上:“開什麼開?洋人的東西,我先把人撈上來的。”

“你兩次下水呀!不得了。”小黃毛四處看了一下,“洋人呢?”

“他昏過去了,等我再把酒桶撈上來,人不知道哪去了。”江龍惆悵地盯著浩浩江麵,“難道不要命的又下水去撈了?”

“見麵財,分一半,你還救了他的命,先喝他一點酒算什麼?”

“裏麵絕不是酒,恐怕是比酒還要寶貴的東西。”

“真的?那我們發財了。”小黃毛圍著轉了一圈,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就要去撬那桶蓋。

江龍已經把飯團吃完,腰也不彎,伸手對他胳膊打去:“別人的東西,不能亂動!做人要有骨氣!”

這幾句話,立即讓小黃毛收手。他想起去年夏天,日本鬼子還沒進城。他在躉船上,上船人都在排隊。人多擁擠,一個提皮箱的乘客放下皮箱,正在擦汗,他偷偷走過去,偷了皮箱就跑。那乘客有同伴,追上他,奪下皮箱,三個大男人對他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