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聽見狗叫，扭過頭來看。
\t狼狗躥到惲大姐不到一丈的位置，疑惑地看了看惲大姐，狺狺叫了兩聲，倒退了兩步，好像害怕似地扭頭往回，又跑到那名日軍軍官跟前。日軍軍官也滿臉迷惑不解，不知道狼狗發現了什麼，前麵的娃娃臉大聲招呼，讓他們把牛羊趕過去。
\t江龍慢慢挪動腳步，才發覺身上全是冷汗，緊走幾步，趕著牛羊往兵營房子那邊走。
\t到了日本人的兵營，娃娃臉又示意江龍和惲大姐燒火挑水，那幾個日本兵殺牛宰羊，忙得不亦樂呼。江龍到水塘邊挑水時看看，四周都架著鐵絲網，想迅速逃出去，根本沒有可能。
\t娃娃臉帶著兩個士兵殺羊。他們讓江龍抓住羊，拿著刺刀捅，左一刀，又一刀，劈刺一般。羊掙紮著，咩咩地叫，團團轉。刺刀差一點捅到江龍的腿了，他看著危險，比劃著要他們把刀給自己。
\t一個士兵幹脆把帶刺刀的槍遞給他，他真想開槍打死幾個鬼子再逃跑，可是邊上還有一個女人。又叫他們把刺刀取下來，接在手裏，左手扳住羊角，往下一按，將羊腦袋往上一搬，山羊揚起脖子，他橫刀割去。
\t羊血噴出來，跟著倒下了，他一閃身跑開，一滴血都沒沾到。站著看熱鬧的鬼子哈哈大笑，還有鼓掌的。
\t“你的，好的，好身手，我們殺羊，你的幹活。”娃娃臉伸出大拇指，就想把他留在身邊了。
\t帶他回到兵營，進來了一輛軍車，四五個憲兵從車上跳下來，進了木板搭頂的四麵透亮的夥食房，和娃娃臉嘰裏咕嚕地著交談。看起來，他們大概是想拿走些羊肉。娃娃臉顯然不太願意，但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憲兵比普通軍士有特權，況且憲兵說了是隊長的命令。
\t江龍他們剛從九江城裏逃出來，現在又撞見日本憲兵，心裏打鼓，想避開，不想娃娃臉招呼他幫忙，把一大半羊肉都弄上車了。江龍硬著頭皮搬肉，幸好那些鬼子對肉更感興趣，大聲說笑，並沒有注意到他。
\t回來的時候，江龍看見，那不苟言笑的日軍軍官遠遠在站在路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腳下那條狼狗依然蠢蠢而動，兩眼陰翳地看著江龍，讓他心裏又打起了小鼓，趕緊回到夥食房。
\t這是在狼窩，出了什麼差錯，小命可就交待了。
\t江龍進了夥食房，還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那名軍官陰魂不散，好像還是沒弄明白，剛才狼狗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t開飯時，娃娃臉拿出兩隻鋁製飯盒，盛了滿滿兩盒飯，上麵還堆上兩塊羊肉，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良民的，吃肉！”
\t江龍和惲大姐端著飯躲在一邊吃飯，娃娃臉指揮兩名日本兵把飯菜端上，然後吹起哨子，原來這家夥是個司務長官啊。
\t二十多個日本兵排隊打飯，然後各找地方或坐或蹲下，大口咀嚼起來。
\t抬眼看去，那名軍官正襟危坐在一張簡易桌子旁，腳下那條狼狗正撕咬著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羊肉，四隻眼睛都不時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