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勇也搖頭：“他們司令部也不在這裏，找他可能不容易。再說了，日本圍攻武漢如火如荼，部隊現在緊急得要命，學生都在動員參軍了，他一定不會相信，醫院有個手術病人會有什麼危險？到是軍統，負有鋤奸任務，但也必須確認裏麵有日本奸細。”
\t“朝鮮曾經是日本的附屬國，當然可以說這裏有奸細。”
\t“難道能用你的影像資料被一個女人騙取來說明？”
\t“這真還說不清楚……”喬子琴想說自己能夠證明，但是欲言又止。
\t說起軍統特務，她最直接就想到船長，可不願意與船長再次接觸。那個時候，船長巧取豪奪軟硬兼施都沒能拿去的罪證，結果在自己手裏被日本奸細奪過去了，怎麼交代呀！說不定，他會把我當漢奸，首先把我除掉……
\t這也是她在山洞裏見到船長帶著人來，自己已經清醒卻依然裝昏迷的原因，也是她即使被送進醫院又逃脫的原因。
\t討論的結果，夏勇說，隻有先將父親的手術結束再想辦法。讓她們在家裏等著，自己一個人跑醫院就行了，胡曉曉非要去不可。
\t兩人帶著胡教授的飯菜來到病房。其餘兩個病友已經吃過飯了，就讓胡教授吃飯，兩個人坐在一旁閑聊。
\t胡曉曉坐在夏勇身邊，神情興奮地述說著學校的遊行活動，還說到警察局的警察特別緊張，全副武裝上陣，說到這裏有點小得意。
\t父親提醒她：“你們可以遊行，但不能和警察有衝突，那個警察局長混蛋得不行，聽說是靠裙帶關係爬上去的……”
\t胡曉曉撇撇嘴：“警察也是人，我就不信他不是中國人，麵對這樣的境況會沒有一點拳拳之心。你們說對吧？”
\t夏勇搖搖頭：“父親說得沒錯，不能過火了。”
\t胡曉曉撒嬌地扭了扭身子：“你不是說，中國人應該多一點熱血嗎？”
\t胡教授點點胡曉曉鼻子：“夏勇是讓你懂得戰鬥的策略，而不是莽撞。”
\t看著老人把中飯吃完，夏勇就催曉曉回去，說自己去問醫生什麼時候手術。
\t“等你們告訴我們啊，”胡曉曉收拾了東西，說，“我姐下班回來，我們再一起來。”
\t“來那麼多人幹嘛？打狼啊！”胡教授見女兒走遠了，才對夏勇說，“夏勇，我家隻有兩個女兒，把她當男孩子養，平時都慣著她，不懂事，你可要多多擔待點啊。”
\t夏勇明白他的意思，說：“曉曉是個好姑娘，這一打仗就耽誤學習了，還是多讀點書才行，我會好好待她的。”
\t胡教授說要上廁所，夏勇讓他不要走動，自己去給他拿尿壺來。
\t他說：“不要，這還沒手術呢！我自己能走的。”
\t“得了，走廊上的地滑，您別摔一跤給手術醫生添麻煩……”
\t兩人爭論半天，胡教授隻同意讓他扶著自己去廁所。方便完了，走廊裏就遇見了金醫生，看他們兩人那麼親密的樣子，笑道：“喲，真不錯，一個女婿半個子，胡教授有福氣啊。”
\t夏勇就問她怎麼吃了午飯就上班了？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
\t金醫生說沒辦法，病人太多，他們都要去手術，她就來病房值班，等王醫生來，就能幫他問問什麼時候做手術了。
\t夏勇送老人回病房午睡，再去醫生辦公室，隻看見金醫生一個人。
\t中午病房裏靜悄悄的，若不是遠處隱隱的防空炮聲和轟炸聲，這會是個祥和安靜的時候。
\t女醫生說：“我知道你會來的。”
\t“王醫生還沒來嗎？”
\t“他下午有手術，很快到。”金醫生說，“知道你性急，但沒辦法，這兩天手術都排滿了，看他怎麼說。”
\t“這已經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夏勇討好地湊過去，“就想快點把手術做了，要不然，鬼子打來了，老人家怎麼跑得動？”
\t“噓——”金醫生豎起食指，湊到鼻子邊，叫他聲音小一點，“在這個地方，不要說鬼子鬼子的——”
\t夏勇明知故問：“金醫生，你膽子怎麼這樣小？鬼子還沒進武漢，這裏還不是日本人的天下吧？”
\t金醫生把門關上，這才說：“你不知道！我們醫院盡管是朝鮮人開的，但被日本人控製著，這裏有特務機關哩。”
\t“啊？你們醫院等於是日本人的了？”夏勇盡管估計著這裏有日本人的奸細，但是沒想到整個醫院被日本人控製著，也有點吃驚，“真的嗎？”
\t“真的。”金醫生說，“你說你是鬆花江上人，我也是圖們江上的人，隔著一條江，就是朝鮮。我的父母越過圖們江到中國來開墾土地，我其實應該算是中國人了，隻不過是朝鮮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