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的地方最好是碼頭,武昌人到漢口到漢陽都要經過這裏,外地來人也要到碼頭靠岸,隻要有船停靠,他都可以來看看有沒有熟人。
\t當然,還要找碗飯吃,金戒子賣掉後,換了幾塊大洋,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自己的一技之長隻有當搬運工,傷口在背上,不在肩膀上,拉車不成問題。
\t他在江邊找了一個最簡易的工棚租下,放了自己行李,找到碼頭把子,說要找個差事。
\t正是運輸緊張的時候,缺的就是搬運工,見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還不計較工錢,隻要求一點:說他要找老婆,有輪船停船靠岸,他都要去看看的。
\t“沒問題。”碼頭把子答應了,江龍又回到了老本行。
\t第二次進醫院,又是一無所獲,不僅船長暴跳如雷,二號也一籌莫展,回到辦公室,兩個人長籲短歎:到武漢一無所獲,如何向零號交代?
\t正在這時,就聽到門口有人喝問幹什麼的,緊接著一陣拳腳交加的雜亂聲,有人倒地呻吟。
\t船長大怒:“誰他媽的閻王門前鬧事……”話說了半截子就卡在喉嚨裏,隻見門前站著個瘦高個,黑呢帽子壓住眉心,一身的煞氣。
\t船長身子不由挫了三分,艱難舔了舔嘴唇:“長官,您辛苦了……”見旁邊的小特務跟木頭似的,不由上火,“還呆看什麼,還不給長官上茶!”
\t零號慢慢踱到船長寬大的辦公桌後,一屁股坐下,翹起兩條腿架在桌子上。
\t船長和二號站在一旁,小心地觀察著零號的臉色,屋子裏光線暗淡,那頂大黑呢帽子又遮蓋了大半張嘴,也看不清楚零號到底是什麼表情?
\t“姓喬的女人呢?”零號的聲音幹澀而沙啞,就像刀尖劃過玻璃,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t“呃,”船長打了個愣,零號沒問詹姆斯,到先問起喬子琴來,不由頭皮發麻,字斟句酌地回答,“喬小姐被我們救出來了……因為半路上遭遇日軍飛機的轟炸,耳朵聾了,才送到醫院治療……沒想到,會被共黨分子給搶走了。”
\t“搶走了?!”零號放下腿,突然奔過去,飛起一腳踹過來。
\t船長完全沒提防零號會這麼不拘禮節,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待他抬起臉來,看到黑呢帽陰影裏寒光閃爍的雙眼,心裏想著,這家夥大概有虛寒之症,我們熱得淌汗,他還要戴帽子,但是嘴裏卻喊著:“長官饒命……”
\t還沒有落音,一記耳光抽得船長橫飛出去,撞在牆上跌回來,禍不單行,掛在牆上的相框掉落,砸在他腦袋上,頓時額頭起了個大包。
\t一屋子大小特務噤若寒蟬,身子都麻了半邊。
\t這位閻王爺的名字可不是好叫的,大凡聽說過零號的名字沒誰不害怕。一號好歹也是個人物,前線後方、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少校軍銜的一號在零號眼前屁都不是,要說零號拔槍斃了一號,沒人不相信。
\t二號近在咫尺,雖是中統係統的人,但麵對軍統頭號殺手也肝膽俱裂,就差點沒尿了褲子,囁嚅了半天才說一句話:“長官,請稍安勿怒。武漢還掌握在我們手裏,我們要找他們很容易。”
\t“哼!”零號隻從鼻孔裏輕蔑地哼了一聲算作了回答。
\t一號臉腫起了老高,腦袋上也往下滲血,掙紮了半天,扶著牆站起來,也沒人敢去扶他一把。
\t零號發足了飆才歪靠在大皮椅子上,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t跟隨零號的一個年青特務走上前,不無同情地看著兩個身邊的人,往他們身邊擦過去,從隨身皮包裏拿出地圖,展開在桌子上,接過零號手裏的茶杯。
\t零號纖長的手指在紅圈子上敲擊了兩下,船長心裏一跳,伸長脖子望過去,所指的地方正是利民醫院。
\t隨著,那隻枯瘦的手指向另外一個紅圈劃拉了一下:“濟堂,你帶上人,把這裏圍上,一隻蠅蟲都不能放出來,務必要把喬子琴找到。”
\t年青特務雙腿並攏,微微鞠躬,轉身離去。
\t船長注意到了,武漢大學怎麼也在紅圈子裏?心裏不由發寒,上麵並沒有把武昌完全交給他啊,難道,這裏還有零號的眼線?
\t零號布置完任務,取下呢帽,一旁的人趕緊接過去。他仰靠在皮椅上,青灰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兩隻灰褐色的小眼睛掃掃站在桌前的兩人。
\t一號和二號頓時覺得氣都喘不上來。前幾次都未能見到零號廬山真麵目,現在看到零號的樣子,若不是特殊身份,真很難將他和軍統“四大金剛”頭號殺手的名稱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