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起了預計的效果，招呼著讓手下送來一杯熱茶，親自遞給老林：“老林同誌，你這不叫做奸細。你不也是一直口口聲聲說共同抗日嗎，我還聽說過，你建議陳明放下武器，聽我們的指揮，現在你聽我們的不也是一樣？”
\t老林抖著手，接過茶潤了潤嘴唇：“我是說過統一到抗戰陣線上來，可沒說讓你們殺陳明啊。”
\t零號退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示意手下扶起老林，冷冷地笑：“黨國需要聽話的人，陳明不聽話，當然要除掉他——這才能共同抗日。”
\t“共同抗日是我們一貫的主張，我當然要為其盡心竭力。”老林明知道他的話不對，但已經上了賊船，哪裏還有退路。
\t零號從小特務手裏接過卷宗，抽出一遝稿紙遞到老林麵前：“簽字，按個手印吧。”
\t老林一看，是自願參加軍統的申請表，像看見蛇一樣閃身退到牆角：“我不做特務……”
\t兩個小特務上前捉住老林，逮住他的手在印泥上蘸了印泥，按在申請表上。
\t老林如喪考妣，揪著頭發嚎啕大哭。
\t零號鄙夷地看了看老林，拿起卷宗，對兩名小特務說：“帶他去洗臉吃飯，放他回去。”
\t拿著卷宗，零號心花怒放，真是天賜機緣，這次不僅端了藍衣社的老窩，捉住陳明，還救出詹姆斯，找到了喬子琴，錦上添花的是，還打入到對手的內部了。
\t老林肯定不滿足在報社的現狀，才會自己跑出來搞暴動，一心想出人頭地。這樣的人也很好對付，他可以不要命，但一定要出名。
\t那個學生娃跟著老林一道捉來了，他知道的太多，這人一定要除掉。想到此，敲打著桌麵：“濟堂，跟老林一道捉來的那個學生娃呢？你去把他除掉。”
\t“那還是個屁孩子……好，我帶到水邊處理。”馮濟堂一驚，但是看看零號的臉色，兩腿並攏轉身，再走了出去。
\t零號從抽屜裏拿出手槍，子彈上匣，揣進衣兜，直奔牢房而來。
\t陳明關的地方可謂重兵把守，裏三層、外三層全是特務，牢房外也加了崗。
\t陳明能夠縱橫千裏如入無人之境，不僅僅夠機智，他還有一支神出鬼沒的手槍隊保護著，要是讓他們把陳明從牢房裏搶走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t夜長夢多。零號也怕會出事，原本槍斃犯人都要解送到郊外處決的。鑒於陳明身份特殊，他決定在牢房外的院子裏行刑。
\t鮑大瘊子命人打開牢房門，打開重鐐銬著的陳明喊：“走吧。”
\t陳明也知道大限來臨，拖著沉重的鐐銬，嘩啦嘩啦地站起身來。兩個特務上前要架他，陳明甩開胳膊：“我自己走。”
\t來到外麵屋子，隻見零號站在那兒，陳明大罵：“老子馬上就要死了，難道還沒有斷頭酒喝？！”
\t零號笑笑：“準備好了。”
\t跟著有人送上酒飯。陳明在木桌前坐下，鐐銬十分沉重，手和腳都銬在一起的，喝酒不得勁，遂舉起手銬。
\t鮑大瘊子罵：“吃個飯，他媽的哪那麼多講究？”但一看零號臉色，乖乖地上前打開鎖。
\t陳明拿起酒瓶，自斟自飲，神色淡定坦然，絲毫沒有即將赴死的恐懼。
\t一幫大小特務呆呆地看著陳明吃喝，暗地裏嘖嘖稱讚他是條漢子。連零號也不得不佩服。
\t一瓶酒喝完，陳明想蹲在板凳上，無奈腳鐐太重，遂拍拍桌子：“我的煙袋呢？”
\t有個小特務拿來大煙袋，陳明拿出火鐮，打著火深深地吸了一口，過足了癮，才敲落煙灰，插在腰間，站起來：“走吧。”
\t到了院子裏，兩名特務把陳明帶到圍牆邊，陳明說：“我要鋪紅氈！”
\t特務也沒聽清：“你說什麼？”
\t“我要鋪紅地毯——別讓我的血弄髒了你們軍統的院子。”
\t零號臉上肌肉抽搐了下：“去給他找塊紅地毯來！”
\t幾個特務跑出去，不大會兒真找來塊紅地毯，鋪在牆邊，陳明站在紅地毯上，突然開口唱起歌來：“……哪一個山裏沒有樹？哪一塊田裏沒有瓜？哪一個男子心裏沒有意——要打鬼子，可就顧不了她——”
\t他的聲音粗獷豪邁，字正腔圓。與其他共黨人不一樣，他既不是喊革命口號，也不是唱《國際歌》，隻是高唱這麼一首抗日的歌曲，而且唱出了這麼一首深情款款又大義凜然的共黨的抗日歌，唱得零號自慚形穢。
\t這才是個人！一個大寫的人，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一個無比堅毅無比理智無比聰慧的人，特務們都愣了，一齊拿眼睛看著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