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龍詫異地望著他：“這孩子人小鬼大呀！真還不知道怎麼說……”
\t老鐵告訴他：“晚上換船非常危險，你年紀還小，何必跟著我冒險呢？”
\t“正因為我年紀小，我才需要鍛煉，隻有曆練了，我才能長本事，何況帶著我父親的骨灰，他能給我力量。”
\t“不要緊張，我還是要回來的。”老鐵說，“你若放心，把你父親骨灰也給我背走，船過萬縣，我會上船來還給你的。”
\t“不，我既然跟定了你，就和舅舅一起。”
\t江龍也勸告他：“深更半夜，你們要從大船換到小船，小船還要順著長江往下遊走，到一個碼頭上機帆船，再轉到大輪船上來，中途很麻煩的……”
\t“怎麼趕得上呢？”
\t老鐵告訴他，這是川江號輪船，到萬縣碼頭私有人全部要下船接受檢查。宜昌的流浪兒就留在萬縣了，保育院的孩子全部換船送到重慶去，要在萬縣等大半天的時間。機帆船正好在輪船的前麵行駛，等輪船起航走到天黑的時候，機帆船放下小船過來，靠在輪船上，再一起進入重慶。
\t“我要跟你一起曆練，再困難，沒有父親出川征戰困難吧！”
\t“好吧！”
\t兩個大漢子心裏湧起一股暖流，江龍對他們兩個說：“吃了晚飯你們早點睡覺，到時候我和Ｘ來送你們。”
\t江龍來到胡教授住的船艙，看兩個姑娘都不在，心裏鬆了一口氣，上前喊了爸爸，媽媽。
\t胡教授麵有慍色：“你還想不起來看我們哦，我以為你心思隻在孩子身上呢！”
\t他說：“哦，都是要看的，隻是正在忙一件事情，今天晚上要送老鐵換船，所以想給他拿點路費。”
\t胡媽媽趕緊拿從床底下裏把箱子拖出來：“你要多少拿多少，他們兩個要換船，萬一在路上耽誤什麼的，還是多準備一些好，窮家富路嘛。”
\t胡教授說：“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你有權利自己做主。”
\t江龍拿了一根金條，１０個銀元，放在口袋裏就要走。
\t胡媽媽問他孩子也換船嗎？深更半夜，難道不危險？
\t江龍轉過身子，就把孩子的話說了一遍。胡教授感慨萬端：“戰爭真是鍛煉人啊！那麼小的孩子也懂事了，磨練一下也好，隻是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t江龍就說，老鐵是長江下遊著名的水手，闖過大風大浪，過了萬縣碼頭，他還要回到船上來的。
\t“那就好，那就好！”夫妻兩個都連連點頭。
\t江龍吞吞吐吐地說：“我想，我想把這手表，借給老鐵用用，不知二老是不是同意？”
\t“小事一樁，我送給你，就是你的東西了，你送給哪個都由你自己做主……”胡教授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隻是嘛，你自己的事情，你是不是拿定主意了？”
\t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江龍麵紅耳赤，局促不安：“我……”
\t胡教授搖頭：“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知道你心懷愧疚才躲著我們。但是你要跟我說實話，到底心裏怎麼想的？”
\t江龍心裏徒然生出些許蒼涼，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t“既然這丫頭選擇了你，就隨她去吧。女大不由娘，我也管不著嘍。”胡媽媽顯然也很為難，“曉蘇這丫頭不比曉曉，有點小脾氣，你就當容忍我們吧。”
\t“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胡曉蘇是個好姑娘，我配不上她，她原來談的醫生不是不錯嗎？我也不知道她看上我哪一點？”江龍是個敦厚人，幹脆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t敢情自己女兒一廂情願了？夫妻兩個都不好說什麼。一個說，從長計議量吧！一個說，你趕快辦你的事去。
\t江龍出了船艙門，看著他們老夫妻沉默不語，心裏空空落落的，不知道到底是丟了什麼東西。娶了胡家的女兒，一定會得罪胡家老人——但好像妹妹不反對。不同意這們婚事吧，又要得罪胡曉蘇……
\t好像自己偷了胡家傳家寶又無法償還一樣，唉，做人怎麼那麼難呢？
\t他帶著錢財送給老鐵，對方不要。江龍隻有勸他，說窮家富路，萬一不能趕上輪船，兩個人總要吃要住吧！
\t那少年也說：“舅舅別客氣了，既然是朋友就不分彼此，到重慶再還給他就是。”
\t大約看在孩子擔心的份上，老鐵收下了。
\t江龍回到船艙趁早睡覺，心裏有事兒，在地鋪上翻來覆去很久，也未能理出個道道來。
\t一會看手表一會看手表，生怕睡得太沉耽誤大事啊！後來眼皮子打架，居然睡著了，還是Ｘ來把他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