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關於白馬少女的傳說，以真很小的時候就聽說了。
以真還記得，那是個異常寒冷的冬天，天上還飄著雪，（童年記憶中的冬天比現在寒冷得多）冬天，大家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圍著火盆烤火，順便還可以烤些紅薯或者年糕。冬日寒冷，紅紅的炭火卻燒得旺旺，而紅薯們或者年糕們散發著甜甜的濃香，
那時候，以真還很小，正是在火盆邊忙著和小夥伴玩跳房子遊戲的年紀，。而婆婆媽媽們你一句我一句扯著漫無天際的閑話，真是寫意。以真剛要拿起一塊石子作勢要丟出去，忽然聽見一個婆婆說：
“我兒子，我本來還有個小兒子。”婆婆拿起長長的樹枝在炭火裏慢慢地撥了撥，那裏煨著幾塊年糕。婆婆說：“我的兒子被白馬仙女給帶走了。”婆婆臉上還帶著笑。不過，這笑卻給了以真極怪異的感覺，長大以後以真才明白當時婆婆臉上笑的含義，是多麼蒼涼多麼無奈。
“白馬仙女？”以真聽見親嬤嬤在問，親嬤嬤多數時間是清醒的，比如這一刻。
“是呀，那一天小兒子和同學一起去城裏看露天電影。”婆婆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
那一天，是夏季悶熱的一天，那天，記得很清楚，紅霞滿天飛。
兒子大學回來休暑假，也和大人一樣在田裏地頭勞動。夏天是最繁忙的季節，對於農村來說。
勞動了一天，兒子的皮膚被太陽曬得紅紅，但穿上白襯衣，卻還是掩不住的英氣逼人，做母親的看著兒子，心裏眼裏都是滿滿的喜悅和得意。
“媽，我和同學去城裏看電影啦。”兒子大聲的對母親說。
做母親的怎麼會回絕：“好的，好的，該去玩玩啦，不過記得早點回家。”
目送著兒子推著自行車離開家，在走出院子大門的時候，兒子還特意回頭向母親招招手，大聲地說：“媽，你要多保重呀。”母親還在心裏說：“這孩子，真是多禮。”
目送兒子出門後，折回房間後忽然覺得身體疲乏得提不起來，就支在床頭迷迷糊糊的。
忽然覺得自己身輕如燕，竟然輕飄飄地飄出了房間，院門，一直飄呀飄，最後終於追上了兒子。
看著兒子騎著自行車，和同伴們說說笑笑的，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著急得要命，就想使勁叫兒子：“兒子，回來，兒子，快回來。”
可做兒子的竟然沒聽見，繼續向前輕鬆地踏著自行車。
滿天的紅霞都已經消退了，夜幕降臨，月亮慢慢地爬上了山頭。
前麵是一個高高的山崗，也是通常人們所說的最陰的一個地方，是本地一個有名的亂葬崗，這個地方一般說來還是少去為妙。而年青人年少氣盛不信邪，他們紛紛下了自行車說說笑笑奮力向上攀登著。
兒子就在前麵，不緊不慢地走著，母親跟在後麵，已經扯破了嗓子：“兒子，回來，兒子，求你回來吧。”可是，兒子什麼也聽不見。
眼看兒子漸漸爬上了山頂，山頂上的風呼呼直響著，月亮又大又明亮。
母親看到天上滑過一道又亮又刺眼的流星，雲漸漸飄過來，遮住了月亮；母親看到，天際邊飛來一朵白雲，近了，近了，這白雲不是白雲，而是一匹白馬，白馬上坐著一個美女子，長發飄飄，白衣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