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球沒有衛星,夜空中看不到月亮,隻有漫天星辰撒下淡淡華光。
夏雷看了一眼打著呼嚕睡去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輕笑,其實做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吃得飽穿得暖安安穩穩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比部落裏的酒好多了,還是科技社會好啊……”
他提著酒壺坐在一塊青石上,眼睛看著漫天的星星,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幾個月來,先是進入這顆古怪星球失去一身神通,而後想盡辦法尋找解除束縛的方法,從極南蠻荒到北地龍淵國。
清灣部族的單純,部族之間的鬥爭,阻隔在兩個文明之間的防禦線,橫征暴斂的君王,滿門被屠的親王,仁厚大義的將軍......
經曆了太多從未見過的東西,也即將找到造成法力全失的秘密。
如果破開了那個封印,或是被封印中的生物殺死,或是戰勝,不過都將跟這個世界失去關係。
要離開了嗎?
是該離開這裏了,外麵還有太多的敵人虎視眈眈,還有很多人需要自己。
然後呢?
戰鬥,提升,繼續戰鬥,繼續提升。
無休無止的廝殺和爭奪,無窮無盡的敵人和威脅,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最強,才能不用戰鬥,過上普通人的逍遙日子?
“做個普通人也很幸福,幾十年光陰轉眼過去,年輕時賺錢養家其樂融融,老了之後享受天倫之樂兒孫繞膝。”
“可惜,這裏離我都太遠了,從踏上修真一途的那一天開始,平靜地生活注定與我無緣。”
“拚搏吧!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他嗬嗬大笑著提起酒壺,連連灌了好幾口美酒,抑揚頓挫的詞句飄然而出,在夜空中飄飄蕩蕩……
意氣淩霄不知愁,願上玉京十二樓。
揮劍破雲迎星落,舉酒高歌引鳳遊。
千載太虛無非夢,一段衷情不肯休。
夢醒人間看微雨,江山還似舊溫柔。
在他身後不遠的樹影下,郡主熙兒美眸如水,看他時而憂鬱,時而感懷,直到這番詩詞鑽入耳中,早已浮想聯翩。
詩中大意顯而易見,前兩句書寫年少輕狂,戰意淩霄的豪情,而真正讓她驚訝的卻是後麵兩句。
“好詩。”
她從樹影裏走出來,蓮花移至夏雷身旁方才停下:“夏先生有什麼傷心事嗎?倘若這詩句是先生的寫照,看得出來,先生往日身份定然不凡,可否告訴熙兒呢?”
夏雷輕笑著把酒壺遞給她,兀自低語:“傷心事?也算不上,喝酒嗎?”
熙兒稍微猶豫了一下,從未喝過酒的她竟然接過酒壺,連她自己都被這種,放在龍淵國算得上輕浮的舉動嚇了一跳。
“曾經有一個女孩子,她的歌聲很好聽……”
“她向那個男人表白卻被婉言拒絕了,可是她沒有氣餒,一直在等待著對方……”
“那一天,一場驚天之戰……”
“她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男人的負累,燃燒了生命給予敵人一擊……”
好像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夏雷的聲音如同囈語,漫無目標的看著夜空中閃爍的星辰,旁邊的熙兒已是淚下如雨。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卻明白那個男人就是眼前的夏雷,因為他的眼睛濕潤了。
故事告一段落,熙兒呐呐問道:“那個女孩很勇敢,其實能為心愛的男人付出生命,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
夏雷霍然站起身上,惱怒地一拳打在身邊的大樹上:“幸福?死了還有什麼狗屁的幸福?不知所謂,死了就沒有了感覺,靈魂消散進入天道輪回,下一世再也不知道彼此,還什麼幸福可言?”
如此舉動把熙兒嚇了一跳,她局促的用小手攪著裙角,低聲說道:“至少在她死去的前一刻,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那個男人不是哭了嗎?她看到心愛的人為自己哭,這是以前她無法想象的。”
“這麼小小一點的幸福就夠了嗎?”
眸子裏多出了一絲茫然,轉而,他用力的搖頭:“不夠!我立下了誓言,一定要給她最完整的幸福,一定會複活她。快了……很快了……隻要解開了封印,隻要能離開這裏,隻要能突破到大羅金仙境界,就可以讓她重新複活。我答應過她的,一定要做到!”
離開這裏?
熙兒沒有被封印、複活、大羅金仙之類,完全超越想象的詞語嚇到,或者說,她的聽覺過濾了那些詞彙,隻知道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開。
他要離開這裏,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很可能永生永世都將天各一方。
緊緊地咬著紅潤的嘴唇,她低聲喃喃道:“一定要離開嗎?”
“一定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