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不知何時被雲層遮擋,天空變得陰沉沉的,穹霄之上,大片大片的鵝毛雪片簌簌的落下,微寒的風兒輕輕的拂過少女蒼白的臉頰。
讓她驀然間從那震驚沉痛中回神,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酸楚和內疚,她的臉色再次恢複了原本的淡漠和平靜,:“齊衍,齊風,帶我去見你家主子!我會治好他,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他有事,絕對不會!”
齊衍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臉頰,擦去淚水,深深的凝了一眼洛無憂,轉身將她帶到了暗室打開了暗閣的門:“主子他在暗室裏,你自己進去,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希望!”
洛無憂不曾言語,不曾猶豫,徑自舉步走了進去,門後一片漆黑,就如同明月樓的那道鬼門之後的景象一般幽黑深遂一片,站在明月樓前,她不知道那後麵會有什麼,可是她現在知道。
這扇門的後麵,那黑暗裏有容狄,容狄就在這片黑暗之中,那個不惜為她付出一切的男子,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帶出這片黑暗。
紅錦剪秋站在廂房門外,眼看著洛無憂走進了那暗門之中,蠕了蠕唇,兩人終是沒有出聲,小姐的態度已再明顯不過,小姐一定會進去。
便是任何人,聽了那些話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暗門之後並沒有光亮,洛無憂隻身一人在黑暗中行走,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隻有她自己的腳步聲,沒走一會兒,前方的拐彎處卻是突然出現了乳白色的光亮。
而此時,那寧靜到近乎寂滅的空間裏,響起了男子粗喘的聲音,就像是被人遏住了喉管時所發出的聲音,又像是野獸濱死時的掙紮嗚鳴,又似地獄裏正在受刑的惡鬼喘息。
嘶啞,沉重,痛苦,森然而讓人無法不覺得恐怖,卻又是那般的讓她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洛無憂加快腳步走到拐彎處,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在她眼前,然而,看著眼前一幕,她卻是驀然捂住了唇畔,整個人都僵硬呆滯的如同一尊蠟像。
怎麼可能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
這個人,他真的是容狄麼,那個驚才絕豔的男子,在他傾世絕豔的背後,他,竟是忍受著如此的折磨和痛苦麼?
少女腳下是蜿蜒的台階,不高,十幾階的台階之下,是一片空地,四周的牆角各置著一顆碩大的明珠,明珠的亮光,讓她清晰的看清了一切。
那空地之上,有一隻碩大的鐵籠,四麵牆頂延伸出四條玄鐵索鏈,直直伸進那囚籠之中,那哪怕再利的寶刀寶劍皆砍不斷的鐵鏈,則死死的的鎖著一個人。
鐵鏈很長,那人蜷縮在那牢籠中的地上,衣衫被褪去,整個人渾身鮮血淋漓,身上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無數的傷口,大大小小的傷口,那些傷口溢著血,血肉不停的脫落,甚至露出了肉裏那森森的白骨,那白骨之上趴著一隻七彩的金盅。
金盅所過之處,那些血肉又會在瞬間重新的長出來!
若非那一頭如絲緞般的及腰青絲,隻怕根本無人能認出,他便是那個享譽三國的戰神,是那個風神玉骨的明月公子!
許久許久,洛無憂才一步步走到那鐵籠跟前,打開了那籠門,邁步走了進去,伸手想觸摸男子,然而,手伸到半空,卻才發現竟無著落之點。
他渾身都是傷口,她竟不知該觸他何處,才不會弄痛他?
血肉脫落,再生長,如此反複,那是一種怎樣的痛呢?應該是比千刀萬剮的淩遲之刑,還要痛的痛吧,那是讓人無法忍愛的痛。
痛到那個能忍一切所不能忍愛的男子,也再忍不住痛呼出聲!
無憂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是再忍不住滑出了眼眶,顆顆滾燙如火,落在男子血肉模糊的手背,許是那炙熱的觸感驚動了男子,許是心有所感,男子一直緊閉的眉眼張開,赤紅的眸子,看著眼前那張清麗的帶淚臉龐。
微微閃過一絲墨色,隻一瞬便消失:“唔,你怎麼進來這裏的,是不是齊衍放你進來的,洛氏無憂,離開這裏,走,走啊,洛無憂,我讓你走,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
聲音低沉而嘶啞,每說一個字都會渾身劇烈的抽蓄,容狄憤聲嘶喊著,他此時的樣子,有多麼的恐怖,他再清楚不過,他隻看過一次,卻是嚇到他自己都不敢再看,他又怎麼能讓她看到他此時的模樣?
她會害怕,會恐懼,會做噩夢,甚至,會嫌棄,會想逃離,她會遠遠的逃離他,不想再看到他這個怪物。
赤紅的眸底帶著些許瘋狂和毀滅之色,那一股股椎心剜骨的痛楚,那心中的陡然升起的害怕,折磨的他宛如幼獸一般的嘶鳴。
“洛無憂,走啊,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