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長亭霜滿天,青絲白發度何年?今生無悔今生錯,來世有緣來世遷,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情濃緲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複躚。
都城外,十裏坡,八角亭。
這裏,素來都是才子佳人所鍾愛之地,十裏坡的長亭四周,種了大片的櫻桃樹,每年開春三月時節,所有的櫻桃花都會紛紛盛開,花開如海,映著那典雅精致的長亭,景致甚佳。
到那時節,可約上書院同窗好友前來踏青遊玩,烹一壺清茶悠香,賞落櫻潔白似雪,再與同窗作詩填詞,當是人生一件極為享受之事。
當然,還可約心儀之女子一起參加,如此,便更是人生一件美事,所以說來,這裏也是都城年輕男女們一處極喜愛的相會之地。
這時節本就天寒地冷,加之今日整個都城所有人幾乎都趕去了午門觀刑,所以,整個十裏坡幾乎都是縹緲無人煙。
然而,走進那八角亭內,卻可以看到,那亭中卻是有幾道身影,兩人坐著,其它人卻都是站著,個個神情嚴峻,也不言語,連帶著那亭中的氣氛也是格外的冷硬。
在亭外,還站著十幾名的黑衣侍衛,如同一尊尊雕像,站在風雪中一動不動,個個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嚴陣以待,時刻警醒的模樣,幾十雙眼睛,時刻的注視著周遭的情形。
“華嬤嬤,去看看那個小賤人到底來了沒有?”永昭聲音極冷之中卻又帶著絲絲的焦急,依舊錦衣華服,滿頭金飾,卻也難掩那麵容之間的憔悴和猙獰之色。
“是,老奴這就去。”
華嬤嬤連忙恭聲領命而去,永昭撇頭看了一眼旁邊坐在冰冷石椅之上被雙刀架著頸脖,滿臉傷痕的極為虛弱的青鸞,神色更漸陰冷。
該死的洛無憂,她這是故意的耍她!
明明傳話約好午時換人,可是,從午時她們已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她卻是遲遲不出現,她就是故意想讓她不能去送仙兒最後一程,她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可偏偏她卻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永昭一口怨氣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憋得她端莊臉上額頭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脫跳著,一雙鳳眸之中更是凝聚著濃烈的殺氣。
捏著一旁雕欄的五指骨節發白,微微用勁,那石刻的雕欄,竟是都被她捏出五個深深的指印凹痕!
正當永昭不耐準備起身時,華嬤嬤已轉回。
“主子,他們來了。”
華嬤嬤話音還未落地,那十裏坡外的蜿蜒小徑之上,便出現了一行嬌俏的倩影,當頭者,一襲緋色長裙,身披紫色狐裘大氅,清麗婉約的容顏,沉靜如水,翩翩而來,不正是洛無憂又是誰?
她身後依舊跟著紅錦剪秋湯圓弄墨四婢,四婢之後,是一頂軟轎,由顧奇顧飛顧永以及寒濯抬著。
漫天的雪花中,一行人行至八角亭中,那軟轎也被抬進了八角亭裏。除了寒濯與紅錦剪秋三人寸步不離的守在無憂身邊,湯圓弄墨與顧齊等人全部都退出了亭外,恭謹的站在亭階處候著。
索性,那亭子倒也是夠大,即使放置了一頂軟轎,倒也不顯的擁擠,洛無憂眼眸掃了一眼青鸞,看著青鸞虛弱的麵色,和那臉上的血色疤痕,清幽的瞳孔之中,閃過一絲淩厲的暗芒。
洛無憂聲音微冷,看向永昭的目光也是極涼:“看來,公主倒還真是厚待我的人,居然把我的人傷成這般?”
“洛無憂,在你提出交換條件之前,她已被本宮刑求,本宮留她一命,肯給她上藥,已是開了恩典,你現在再來說這些又有何用?”
永昭眼神剜著洛無憂道:“既已決定換人,本宮不想再和你多做拖延,把轎子打開,待本宮驗明真偽,自然會把人交還給你,洛無憂,不要再和本宮耍花樣,否則,本宮可以告訴你,那後果,不是你可以承擔的起的!”
“哦,是嗎?”
洛無憂淡淡的笑,“說來,公主與五妹妹倒還真是親母女,遙想仙兒妹妹往日裏也總是如此的威脅本縣主,如今公主亦然,想來,公主大概是忘記了,本縣主曾和公主說過的話,我洛無憂卻是最不受威脅這套。”
“你……”
“紅錦,既然公主想要驗明正身,那就掀開簾子,給公主驗個清楚明白。”不待永昭再放狠話,洛無憂已徑自截斷,朝紅錦淡聲吩咐。
永昭氣得臉色發青,卻是生生忍住,一雙鳳眸朝轎子裏撇去,轎中端坐著一名女子,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卻正是那荒園之中被囚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