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般的大眼睜開,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金線暗織的黑色玄雲軟靴,還有那一截漆黑如墨的袍擺,以及那紅木椅的四個椅腿兒,頭有些疼,腦子也因那劇烈的碰撞而有些迷糊。
然而,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都讓墨謹行突的清醒,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了起來:“奶奶的,你們是什麼人,有種報上名來。居然敢虜本王?知不知道本王乃南齊兵馬大元帥,此次北越的恭賀使臣,你們北越皇帝剛才和我南齊聯姻,你們就敢抓本王,就不怕君驚瀾那個混球知道把你們大卸八塊麼?”
“主子,屬下很懷疑這真的是南齊的兵馬大元帥,名震南齊的常勝將軍麼?如此一個粗魯而毫無頭腦的蟒夫,居然也能成為墨帝身邊最最得力,最受信任,手掌兵馬大權的常勝將軍?有沒有搞錯?”
齊衍齊風兩人站在一旁,都是微微蹙眉,齊衍更是當即翻了個大白眼,十三王爺墨謹行,那個曾經和主子在戰場上的對手,真就這副本性?
也不看看自己都已成為階下之囚,居然還敢放那般的狠話,他們既然敢抓他,自然就不會怕後果,況且,他們又非君驚瀾的人,君驚瀾可不是他們的皇帝,又憑什麼命令他們?
去他見鬼的皇帝,三國帝王和他們有何關係?他們的主子從來隻有一個,便是端坐在那兒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
“哼,本王不是難不成你們是?”墨謹行瞪大銅鈴大眼怒哼了一聲,一副粗獷蟒夫的樣子,然那雙眼底卻是氤氳著精光,趁著兩人說話間的不注意,身形一個倒縱便想逃。
卻是被兩枚骨釘直直射中雙腿膝蓋,從後穿透而過,骨釘亦未曾離體依舊還插在那膝蓋之上。魁梧的身形一軟,墨謹行整個人頓時麵朝屋外直直的曲膝跪了下去,那身板卻是依舊挺的筆直,就像是正在朝著那方的夜空朝拜,又像是在磕頭請罪一般。
而那方的夜空,卻是好巧不巧的正對著北越皇宮的方向。
“都是老熟人了,十三王方到,連個招呼也不打便想走,這似乎一點也不符你南齊做客之道。五年未見,本郡還想好好和十三王敘敘舊,齊風齊衍,好好替本君招呼一下十三王。”
男子清越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落入墨謹行的耳中卻是讓他驀然打了個突,那道聲音他自不會陌生。隻他實未想到,會在今夜聽到這道聲音,見到聲音的主人。無視雙腿之上的痛楚他雙掌一個撐地竟是咬牙站了起來,轉身直麵男子,墨謹行臉上的莽撞之色盡數褪去。
銅鈴虎目之中亦折射著淩厲精芒和狠意:“倒是沒想到大秦戰神容郡王爺居然也秘密來到北越都城,五年前胡狹關一別,還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本王還甚是惋惜,人生少一敵手,亦無法討回五年之前的敗局。卻不想,居然能在這裏見到你。”
“看來大秦都城中的傳言倒是屬實,想必你的雙腿已然真的好了,那本王很期待,能夠在戰場上,與你再次一較高下!”墨謹行雙眼看向男子雙腿,那右腿膝蓋之上當年也被他射中一箭,且那箭矢之上還抹了劇毒。
本以為容狄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然,當秦都中的消息傳回南齊時,亦讓他震驚不已,從那時起,他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再見。
隻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般快!
而今才一見麵,這個男人便射了他兩隻骨釘,將當年他之所為悉加倍悉數奉還,今日他回程之時被他的人虜來,想要平安的走出去,隻怕是不可能的。若非如此的話,他也不會那般的掩飾隱藏,以期想要尋機會逃走。
“哼,就憑你還想和我們主子一較高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個兒的德性,你還真當你自己是個常勝將軍麼?不過是我們主子的手下敗將罷了,竟還敢言勇叫囂,當真是不知所謂!”
齊衍冷冷哧笑,說著上前抬腳便狠狠的踹在了墨謹行的腿彎,足足用了十分勁道,主子說的清淡可那聲音裏的殺意卻毫不掩飾的外露,顯然那招呼可不是真的讓他們招呼他。而是,好好的回報。想來也是,這人可是暗害過主子,一直至今已過去五年。
那筆賬他們可都一直記得,也是時候到了連本帶利清算的時候了。
撲通——
兩道悶響之中,齊衍一腳便將墨謹行重新踹跪倒在地。雙膝著地骨釘被錐回後腿膝腕處,牽動傷口亦撕裂刺痛,饒是墨謹行這樣能忍的漢子,也不由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卻是咬牙強忍著沒有痛呼出聲。
“怎麼,容郡王你這是打算要來報仇了麼?”
“本郡讓你來,自然是要找你報仇了,不然你以為本郡還真會請你來作客麼?墨謹行,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隻可惜,十三王卻是沒有這一點覺悟和自知之明,既然如此,本郡自要動手讓你明白體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