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何達康心裏有數,縣紀委領導在審訊被關押官員的時候讓人關掉監控畫麵絕沒什麼好事,常言說的好,好事不背人。
黃一天交代完這句話後轉身進了審訊室,進門後先抬頭左右看了一圈,大約是看到審訊室頭頂位置的監控裝置紅燈滅了,這才把眼神落到老老實實坐在審訊椅上的何達康身上。
“怎麼樣何達康?被關起來的滋味不好受吧?”黃一天一副拉家常的口氣衝著何達康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臉上露出居高臨下笑容。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何達康之前絞盡腦汁想要把黃一天拉下馬結果卻事與願違,如今見他當著自己的麵嘚瑟盡管心裏憤怒難耐卻也無可奈何。
他隻當無視黃一天的存在,依舊保持以往不動聲色的表情,雖然兩眼看向黃一天,那眼神裏卻透出一股空洞和坦然。黃一天其實從心底裏有些佩服何達康的毅力,這種佩服有點類似於戰場上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雖然各為其主不得不血刃相見卻在心裏為對方的血性暗暗喝彩。
凡是進了紀委審訊室的官員,不論級別大小能挺得過三天以上的就算是不錯了,畢竟每天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的照著不讓好好休息,吃不好睡不好還要麵臨從未有過的巨大思想壓力,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人想要真正平心靜氣幾乎不可能。
但是何達康做到了!
他被雙規後足足一個多星期不僅能做到一言不發而且狀態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有時候還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透出幾分悠閑的意思,看情形倒像是把審訊室當成自己家了。
黃一天明白以何達康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一般的紀檢員恐怕是很難應付,所以他不得不親自上陣解決問題,隻不過他上陣之前倒也臨陣磨槍了解了一下何達康往日最為關注的焦點人和事。
打蛇打七寸。
何達康再怎麼牛逼他也是人,而且是為人子女為人兄長為人父母的男人,到底要用怎樣的審訊方式才能擊垮他最後的防線,對於何達康這樣喜歡做老大的人物,黃一天儼然成竹在胸。
小小的審訊室裏,昔日水火不容的政敵就這麼靜靜的看向對方,沒有人首先開口說話,何達康甚至都沒多看黃一天一眼就像往常一樣自顧閉目養神。
黃一天見他當著自己的麵演老僧入定,忍不住衝他笑了一下玩笑口氣說:“何達康,你被雙規也有一星期了吧?這一星期外麵可發生了不少事,你想聽嗎?”
何達康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黃一天知道他表麵上平靜如水其實兩隻耳朵根本沒閑著,於是自顧往下說:“你的老朋友,好兄弟侯大海昨天晚上突然畏罪潛逃了,成為通緝犯,你說他是何必呢,一輩人無法在出來見人, 隻能如老鼠一樣在黑暗中生活。。”
黃一天感覺到何達康眼睫毛似乎抖動了一下,嘴唇卻依舊緊緊抿著。
“聽說侯大海畏罪潛逃的原因是幹缺德事太多了,之前他的老下屬孔傑在縣紀委審訊期間突然跳樓,後來你何達康又被抓進紀委,據說這兩件事都跟他侯大海脫不開關係。”
何達康的眼睛露出一條縫,眼裏似乎閃過一道光看向黃一天,他總算開口說了句話:“黃一天,你不用在我麵前演戲,就算你再怎麼能說會道我也隻有一句話,我何達康是被人冤枉的,你怎麼問我什麼都不會說,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黃一天好笑:“都到了這會你何達康還在這自欺欺人哪?當初可是侯大海實名舉報你貪-汙-受-賄罪狀一大堆,你以為紀委沒有證據會隨便把你拿下?”
“你撒謊!侯大海這個人很講究兄弟義氣,怎麼可能舉報我,你這是典型的挑撥?”何達康擲地有聲反駁。
“侯大海為什麼舉報你我怎麼知道?你說我挑撥你和侯大海,我需要吧,需要和一個逃犯的人計較?我隻知道他的實名舉報信還在紀委存檔呢,你要是想看隨時拿給你看都行,你跟侯大海那麼多年的交情不會連他的字跡也認不出來吧?”
何達康聽了這話再次封住嘴巴,一副壓根不相信黃一天口中說出每一句話的神情瞪了他一眼,準備繼續閉目養神。
黃一天見他臉上眼睛又要合攏,忙衝他喊道:“何達康,你先等會讓你看看是不是何達康舉報你,有件事我必須確定一下,侯大海舉報信裏反映你弟弟能出任青龍縣財政局長是他從中牽線搭橋幫你送了重金給縣委書記董勤河,有這事嗎?”
何達康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這件事對他來說屬於絕密範疇,即便是他親弟弟何達平也不知道此事背後暗藏買官交易,黃一天到底從哪得到消息?
黃一天看出何達康臉色有變忙趁勝追擊道:“何達康,你要是還想有機會戴罪立功減輕罪責最好跟我合作,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