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餓了,不如說饞了更合適。白墨也知道林子軒的小心思,讓人準備的飯食種類多分量少。
林子軒不算難養,吃飯用度都不特別挑剔。但就算這樣,在鳳穀那種除了漫天遍野的火焰以外看不到別的東西的地方,心裏總會覺得枯燥。在冰湖的時候好歹還能時不時地跟白墨說說話舒緩一下,在鳳穀除了修煉就是修煉,是真的沒日沒夜。隻是除了吃東西,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豐富一下業餘生活了,又不能出去喝花酒。
白墨坐在他對麵,看他小貓似的一點一點往嘴裏填東西,目光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和。
林子軒吃的不快,慢悠悠的,好像真的在品味一樣。
白墨看著覺得好笑:“你不用急。我跟朱雀說過了,你過兩天再回去也沒關係。”
林子軒如釋重負地長舒口氣,過一會兒又失落地搖頭:“不,我隻是想休息休息腦子而已,獸元力修煉不會落下的。”
言下之意是,鳳穀靈力濃厚,要修煉他就要回鳳穀。可到了鳳穀之後,修煉什麼……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白墨想了想:“反正你的修煉速度比別人快那麼多,就算在鳳穀修煉獸元力也沒什麼的。”
林子軒露出兩分心動的,最後還是搖頭:“獸元力在哪裏修煉都行,可錯過這次訓練精神力的機會,就不見得有下次了。”
白墨擰著眉:“那隨你吧。”
林子軒味同嚼蠟地吃了兩口菜,啪地放下筷子:“我們明天就回去吧。”
白墨看他一臉痛苦,心裏好笑又有點心疼:“你不用這麼逼自己。”
林子軒連忙豎起手掌:“喂喂喂,我好容易下定決心,你別給我泄勁兒啊。”
白墨攤手:“反正我不建議你這麼拚命。”
林子軒抿唇,猶豫半晌,還是把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說了出來。語氣雖然平淡,目光卻是向下垂著的:“我跟明暢哥他們不一樣。父親母親給我加持過兩次大賜福,朱雀大人也給我加持過精神力的賜福,還有你給我提供獸元力讓我的修煉速度更快。我怎麼可以不努力呢?如果被他們落在後麵……我會羞愧。”
——更何況,我還要保護你啊。
林子軒說完,再次拿起筷子,卻沒了吃的心情,不停地戳碗裏熬得細膩粘稠的粥。
每次看到白墨和朱雀玄武站在一起,林子軒都會覺得心虛。他知道不怪他,可他還是會為白墨心酸。他知道白墨的高傲,知道白墨的堅持,可白墨現在卻受限於實力……並不是說白墨受了什麼委屈,他也相信四大帝獸的感情,說難聽一些,他和白墨也不過認識了十來年的時間,四大帝獸相處的時間是他們的千百倍以上。
可……他還是會覺得虧欠了白墨,他會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林子軒在心裏歎了口氣,把這個問題放下,太過糾結也沒有用,他目前能做到的也隻有努力修煉。
林子軒剛睡了一覺,沒有梳洗就開始吃東西,頭頂上還翹著一撮呆毛。白墨看著那撮呆毛發了好一會兒呆,心裏酸軟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林子軒沒說出口的話他都懂,可他還是不想把自己的傷好得差不多的事情告訴他。
林子軒一直在很認真地履行著當初的諾言——他說要保護他。甚至連白墨都沒法理解林子軒的執念,當初聽說的時候,不過一哂罷了,他相信林子軒的決心,卻不會讓自己淪落到要一個小孩保護的地步。
可是時間久了,他開始把林子軒的執念當成自己的執念。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林子軒的願望,甘心情願地讓林子軒保持著“保護者”的自豪和驕傲。
他一直以為當初自己隻是被林子軒的天賦吸引,後來卻發現,那個被所有人嘲笑,卻執拗地抱著期待和驕傲堅持下去的孩子給他留下了多深的印象。他希望林子軒能永遠這樣驕傲下去,他希望林子軒知道,他不弱於任何人,他無比強大。
不過再怎麼說,這麼拚命都沒有必要。白墨摸摸下巴,不如找個機會……稍微透露點?
林子軒吃完飯,打了個哈欠,兩眼淚汪汪地說:“我去洗個澡……”
白墨用上有些期待的語氣問:“然後呢?”
林子軒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接著睡覺啊。”在鳳穀的幾個月累壞他了,他隻想洗個澡,然後再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