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1月17日。重慶-雨夜。
“這該死的雨,什麼時候才下到頭”
粗狂的聲音打破了雨夜的安寧。放眼望去,眼前這座燈火通明的大院和周圍的黑暗環境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隊長,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顧明抬起頭衝著屋裏的李三笑了笑,撣了撣身上大衣的雨水說道“這裏的事情,我來辦就可以了”
雨,沒有一絲減弱的跡象。屋子裏一個瘦弱的中年人倒在了桌子上,桌子上還有一瓶打開的紅酒,但酒杯被打破摔在了地下,房間周圍都是警察和一些家裏的傭人,除了時不時傳出幾句哭聲之外,整個環境安靜的有些詭異。
半晌。
“我說老總呀,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家老頭子是自己得病死掉的呀”這時一陣香水飄來,一個身著旗袍的妖豔女子熟練的點著一支煙,慢慢的吸了一口,身體靠著太師椅的椅把子上,腳尖挑著高跟鞋,對著椅子上一個油光滿麵的男子撒著嬌。
“我說小顧,你都對著屍體看了那麼久,有什麼發現麼?”一個穿著警服頭上頂著個歪帽子,說句話還總是拍拍自己大肚子的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聽王太太這口音,應該是上海人吧,是什麼時候來到重慶的?”顧明拿起紅酒,仔細看了看。眼睛盯著酒瓶,似乎在尋找什麼。
“那年日本人打上海的時候搬過來的,怎麼突然問這個”王太太從椅把子上站了起來,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搭在左手上。
“你說王先生是得病死的?”
“沒錯,哮喘病,說不定早就變成肺病了”王夫人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丈夫的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臉上也不見一絲悲傷的深色。
“這幾道菜沒少放辣椒呀,看來王先生很喜歡川菜麼。”顧明從桌子上偷偷拿走紅酒的瓶塞,順勢將手插進了口袋裏,轉身向王夫人說到。“
“對對對,他就喜歡這口。”王夫人掛著勉強的笑,嬌滴滴的,和那絲對丈夫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他的香水味,這讓顧明感到惡心
“你們幾個,先把這些傭人帶下去錄一下口供吧”顧明指揮著幾個警察展開工作,“對了,把破碎的紅酒杯和紅酒都帶回去化驗。”
顧明仔細的環顧四周,不想放棄任何一絲線索,這個案件似乎有了一些眉目,但是,他還需要一些實際的證據,就在這是,門外傳來了汽車的響聲。
“顧警官,顧警官!”車裏下來一個人,一邊跑著,一邊叫嚷著。“局長正在到處找你呢,趕快回去吧!”
顧明定睛一看,原來是局長的身邊的張秘書。
“話不多說,您先回去,一群人等著你呢!”張秘書端了端眼鏡,笑著說到
“怎麼,又有什麼緊急的案子?”顧明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一定除了什麼大案子,要不然,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讓局長秘書開車到處找自己。
“不是什麼案子,是上麵的人來找你,你快去吧,現在就去,這裏交給李隊長就可以了。”說完,張秘書就半推著顧明往車上趕,”李隊長,你先頂一下,這裏就交給你了!“說完就關上了車門一溜煙,車開走了。
“格老子的,我怎麼頂,讓我背著這個屍體回去嗎!”李三也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都給我收拾收拾,利索點兒。該帶的帶回去,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李三也匆匆開車離去。
張秘書的車一路飛馳。
“我說張秘書,這是什麼事情那麼急呀”顧明終於忍不住提問了轉過頭對著文質彬彬的張秘書問到。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上麵的人找你。”張秘書還是向往常一樣露出恭敬的笑。
“上麵的人?上麵是什麼人?”
“聽說是軍統的人,您就別多問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顧明瞬間就懂了,原來是軍統,他對張秘書回敬了一個笑臉便沒有再問下去,他心裏清楚,這次的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這讓他想起了過去。
1938年1月,淞滬會戰的傷痛還未抹去,顧明秉著一腔愛國熱血報考了黃埔軍校情報科,經過層層選拔終於成為了黃埔軍校15期學員,在黃埔學習的這段時間,顧明多次受到學校的表彰,儼然是一顆情報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是由於發表了一些所謂的“進擊“的言論,畢業之後隻被分配到了重慶警察局,做了一個普通的警察。
“顧警官,車到了”張秘書輕輕的對著發呆的顧明拍了一下。
“好,好,好,到了,到了,”顧明緩過神來,對著張秘書微笑著。
整個警察局,就局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顧明打著傘來到大門口,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從口袋中拿出了那個紅酒塞,“張秘書,麻煩你把這個東西拿去化驗一下,這玩樣兒可是很可能是一個命案的關鍵”